玄理,上午談的是天文地理之道,下午說的又是岐黃卜筮之法,其餘諸如講史論古、農耕蠶桑、詩詞歌賦、園林建築等等無所不有,簡直是包羅永珍又亂七八糟。
禹天來自詡胸中囊括數世積累,學識之廣博當是無人能比,豈知見到覺緣之後,才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他胸中所知在一個“博”字上或許可以稍稍勝過覺緣,但說到一個“精”字,怕也只有武學一道差可告慰,這還是在覺緣從未顯露在武學上見識的前提下。
也幸虧天寶與張君寶都是天資聰穎之輩,學習與領悟能力都遠非常人可比,這才能從自己師傅講的這些浩如煙海的知識中辨別出自己感興趣的內容,自行吸納體會,然後再慢慢地融會貫通。
雖然他們各自所學內容不過覺緣所講內容的十之二三,但也是各有專精,因此小小年紀,眼界見識已經大是不凡。
心中想著這些事情,禹天來已經走出了少林寺的山門。他腳下看似閒庭信步,其實每一步跨出都不多不少恰好是三尺六寸五分遠近,片刻之間已經走到了少林寺後山人跡罕至之處。
他從肩背上卸下竹筐,將裡面滿滿地一筐落葉倒在一個山溝裡,然後將竹筐放在一邊,卻並不急著返回寺中,而是微微闔上雙目,側耳傾聽著方圓百步之內的一切聲響。
片刻之後,他倏地張開雙目,隨手從旁邊的一顆松樹上摘下一根常常的松針拈在食指與中指之間,向著左前方緩緩走去。
驀然間,一隻肥碩的灰毛野兔似乎感覺到禹天來是衝著自己來的,從藏身的一叢灌木之中一躍而出,一竄一躍地便要逃走。
禹天來輕笑一聲,拈著松針的兩根手指一屈一彈,松針化作一道碧綠光影從指間飛出,準確命中數丈外那隻野兔的後腦。
灌注了一縷雖然孱弱卻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氣的松針鋒銳不下精鋼打造的暗器,勁力更是堪比強力機簧發射的袖箭之類,針體完全沒入野兔的腦中。那隻野兔原地一跳,然後便摔在地上寂然不動了。
禹天來走上前去,先煞有介事地合十唸誦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野兔啊野兔,今日你以自身施捨了貧僧這一齋,日後當憑此功德脫離畜生道,大善,大善!”然後便笑吟吟地俯身將這一堆沉甸甸的鮮美肉食提了起來,到了附近的一條小河邊,熟練無比的洗剝乾淨。
他雖然將在少林寺做一段時間的和尚,卻沒打算老老實實遵守清規戒律,最起碼絕不肯虧待了自己的嘴巴和腸胃。
撿來乾柴生火,又用幾根枝椏做了一個簡易的烤架,禹天來將分割好的幾塊兔肉串好架在火上,耐心地做起了燒烤。他一面轉動兔肉使其受熱均勻,一面將從寺院廚房裡弄來的幾樣調料撒在肉上。漸漸地兔肉在火焰的燎烤下變成了美麗的金黃顏色,又有一滴滴油脂從內部滲透出來,同時更有陣陣誘人的香氣飄散開去。
看看火候已到,禹天來熄了火焰,用手指撕下一塊兔肉放在鼻子下聞了一聞,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即揚聲喝道:“你們兩個傢伙也該看的夠了,還不出來嗎!”
隨著話聲,不遠處的一叢蒿草向兩邊一分,天寶和張君寶訕訕地笑著走了出來。
天寶帶著一臉誇張的驚駭之色嚷道:“天來師兄,你竟然殺生又食肉,這可是犯了大戒……”
禹天來打斷他道:“說甚麼廢話,難道寺裡的清湯寡水能滿足你們兩個小子的胃口?我不信你們以前沒有偷偷跑出來打野食吃!肉便在這裡,你們是要一起來吃還是要回寺裡告發我?”
天寶與張君寶先是對望一眼,然後同時發出一聲怪叫,如同餓虎撲食般向著禹天來面前的烤肉撲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地水火風四相劍,萬法歸元八截拳
禹天來與天寶、張君寶邊吃邊聊。
吃吃喝喝歷來便是國人最好的交流途徑。禹天來本是個面嫩心老的怪物,天寶和張君寶心性也非尋常孩童。雙方雖然已相識了一段時間,彼此間卻總隱隱地有些隔膜。如今有了一起犯戒吃肉的經歷,這隔膜便在無形之中消融了許多。在說笑時雖然各自仍有所保留,但神態已經多了幾分親近。
在天寶與張君寶而言,雖然他們性情不同,前者飛揚跳脫,後者恬退隱忍,但因為受師傅覺緣教導數載,胸中學識不知勝過多少世間所謂飽學之士,所以向來與其他同齡人說不到一處,玩不到一起。這不是兩人傲慢,而是由彼此間眼界見識的差距自然而然導致的情形。
如今面對禹天來一番閒談,他們發覺這位看上去不過比自己年長兩三歲的師兄的胸中所學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