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簡直一團烈火一般,她得了片刻的空,大聲道:“阮公子,你若能幫我,就快來幫我!”
喬洛愚微微一笑,袖口一翻,幾枚棋子已經扣在掌心,他瞧準了海拉蘇,輕輕一發,幾枚棋子向她擲去!
饒是這海拉蘇和鍾梨驀打得難解難分,相距甚近,可這幾枚棋子還是無一例外地都打在了海拉蘇的身上!只見海拉蘇大叫了一聲,登時摔了出去。
原來喬洛愚雖然擲子甚準,可是卻不會識穴,這海拉蘇雖然被打中,可是隻是疼痛,卻還可以活動。只見她漲紅了臉,疑惑地看著喬洛愚,大叫道:“阮公子,你打我幹什麼啊?”
那海拉蘇身周的兵士見鍾梨驀還要持劍上前,登時把海拉蘇團團護住,鍾梨驀無奈,只得再和這些與自己交手過很多次的兵士打,喬洛愚在一旁頻出棋子,將靠近鍾梨驀的元兵都打倒了。
海拉蘇揉揉身子,踉蹌了幾步,站得起身,喬洛愚見眼前之勢己方並不佔先,於是道:“鍾姑娘,我們先走吧!”
鍾梨驀雖然想要一舉殺了海拉蘇,可是她被這麼多兵士包裹著,實在是下不了手,她長劍輕盈,又傷了一大批兵士後,和喬洛愚飛身上馬,兩人一陣唿哨,便向北絕塵而去!
卻道海拉蘇見兩人一起跑走了,心中一陣錯愕,良久,她才知道這阮公子和那壞女子是一夥的!她見喬洛愚出棋子傷人,這才知曉當日在林中出棋子打人的正是喬洛愚!可那日棋子是從不同方向射出來的,這卻又是海拉蘇想不懂的了。她見喬洛愚並沒有向著自己,還與自己作對,心中著實有些憤怒;可這海拉蘇心中確實是喜歡上了喬洛愚,所以一時也有些傷心。可她生性狠毒,竟把這五味雜陳的情緒通通化作了一腔憤懣,遷怒於當地農戶人家,登時著令士兵,把這幾戶農家百姓盡數斬首。
卻說這喬洛愚和鍾梨驀策馬奔跑,見海拉蘇還沒有追上來,不由得寬心下來。鍾梨驀笑對喬洛愚道:“阮公子!”
喬洛愚微微一笑,道:“鍾姑娘也喜歡和人開玩笑呵!”鍾梨驀道:“你的棋子打得實在是太準了!可就是有美中不足之處。”喬洛愚扭頭看著鍾梨驀:“鍾姑娘是不是想說我不會打穴啊?”鍾梨驀笑道:“好聰明的人!”喬洛愚嘆了口氣,顯是也很為自己不識穴道而遺憾。鍾梨驀道:“我也不識穴道,否則就可以教公子認認了。”她說完這話,登時想到他二人還是未婚男女,怎能隨便傳授身上穴道之法?臉不禁微微一紅。
他二人向北而去,都是渾不料身後那海拉蘇已經害了一眾農戶。他二人只覺那海拉蘇只是來找他們的,與農戶何干?況且雖然二人知道海拉蘇狠毒乖戾,也不曾想到她會暴戾至此,去害那些人,是以他倆竟是想都沒有想那些農戶會有危險,自然不會想到要去阻攔海拉蘇殺人了。
將至晌午,二人也來到了前方的第一個縣鎮,看到惜芷正駐馬等候他們。是時,他們已經來到了這江西行省和湖廣行省的交界處。自此,便還是海拉蘇在後面追,他們三人在前面逃,可因著喬洛愚心中想要回河南江北行省的汴梁路,惜芷心裡想要去湖廣衛瑜,是以他們竟是淹留在江西行省,既沒有往北去,也沒有往南去。鍾梨驀見了這一幕,心中不知該高興,還是該落寞,她想著這樣也好,待得相處日久,讓喬洛愚看清了形勢,說不定就會對阮惜芷死了心;而他若是看不清形勢,便是讓她自己看清了形勢,早些對喬洛愚死心也好。
可說著容易,看清形勢固是不易,可對傾心的人死心更難!
三人的日子並不好過,每日東躲西藏,宛如後面跟著要他們性命的夜煞。鍾梨驀為了防止海拉蘇離他們過近,每天晚上都要四處走走,看一看有沒有海拉蘇一行兵士的蛛絲馬跡,以免海拉蘇一行人在他們眼前突然出現。
而惜芷對尹琮是格外思念。她自知自己也幫不上喬洛愚和鍾梨驀什麼忙,也不敢添麻煩,便買了些活什,開始繡東西。她知道陸尹琮的抱肚留在不思府了,便想著為他再繡一個。每日她輕吟淺唱,飛針走線,倒也為這逃亡生活新增了些許輕快。而喬洛愚看在眼裡,心底自是惆悵難言,萬分悔痛,每每只是一人獨立在一邊,望著清月怔忡,偶爾這惜芷和梨驀還會聽到一曲清冷的簫聲。
惜芷心中對先生自是愧疚萬分的,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和他解釋,也不知如何解釋!自從自己離開了家鄉後,先生彷彿化成一縷薄煙,縹緲無倫,是一切美好的化身!可是她抓不到夢一般的喬洛愚,心中對先生的思念,竟是愈來愈淡薄,原來的愛慕,彷彿也沒有那麼強烈了,又好似從未真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