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箭南低聲道:“雪師妹,如果你想多待片刻,便讓我留下陪你吧。”
姬雪雁呆呆望著重重黑霧籠罩的地方,聲音飄忽似從萬里之外傳來,語氣卻又堅定不容旁人多說道:“不用了,我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和丁原說會話,你們都走吧!”
可姬別天等人,又如何能放心把姬雪雁一個人留在這裡?正待再勸,姬雪雁的秀眉驀然緊蹙,蒼白的嘴唇間伴隨吟嚀一聲,逸出一抹殷紅血絲。
姬欖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愛女叫道:“雪兒,你怎麼了?”
姬雪雁毫無反應,痴痴凝望埋葬丁原的霧淵,朦朧中,就聽見那首與丁原常唱起的歌謠,在耳畔迴盪:“郎愛妹來比海深,妹想郎來比水長。只盼老天也有情,郎與妹子共白頭!”
忽然小腹傳來劇烈的絞痛,一股熱血從裙底汩汩流淌出來。似乎聽見爹爹和彩兒他們的驚慌呼叫,可自己卻什麼也不願多想,只覺得真的累了,想睡上那麼一會兒……
第十一章雪淚
對鏡貼花黃,明珠簪雲發。銅鏡裡映襯著姬雪雁憔悴蒼白的面容,她只怔怔的坐在梳妝檯前動也不動。女為悅己者容,然而丁原已經走了,自己即便妝若天仙,又可給誰看呢?門開處,屈箭南一身白衣站在門口,卻沒有進來。他沉默片刻,緩緩道:“雪師妹,我是來向你辭行的,稍後我和爺爺他們便要回返越秀山了。”姬雪雁沒有說話,屈箭南嘆息道:“事已至此,箭南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儘管我今生沒有福分娶你為妻,可仍願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倘若今後有什麼為難事情,只希望你能想著在越秀山還有我這麼一個大哥在。”
姬雪雁依然沉默不語,只機械的梳理著秀髮,靜靜聽他說話。
屈箭南在門外又站了半晌,見姬雪雁沒有回答,再嘆了口氣雙手抱拳禮道:“雪師妹,箭南告辭,你多加保重!”他最後深深望了梳妝檯前那穿著縞素之服的少女一眼,毅然轉身。
忽然聽見背後姬雪雁輕輕道:“屈師兄!”
屈箭南一震,立刻迴轉過頭,眼神裡頗多複雜。
姬雪雁對著銅鏡裡屈箭南的身影,說道:“你是好人,是雪兒對不住你,今後便忘了我吧!”
屈箭南心底翻起一陣酸楚,故作輕鬆的微笑道:“雪師妹,在這事上,你和我和丁原,還有姬師叔、我爺爺他們其實都沒有錯。若說有錯,亦全是造化弄人,我心中絕無怪罪你和丁師叔的意思,相反對你們甚為敬佩。箭南這就去了,但願他日相逢時,能重見雪師妹的笑顏。”
門外沉重的腳步聲漸遠,四周歸於寂寥,姬雪雁放下梳子,出神的望著銅鏡。恍惚中,彷彿在鏡中又出現了丁原的身影,依然是孤傲不羈的笑容,依然是倔強剛毅的神情,只是如此的模糊又那樣的遙遠。
“丁郎--”姬雪雁輕輕喚道,卻聽不見丁原熟悉的回答,銅鏡中的幻象也倏忽渺然。
但她仍對著銅鏡,痴痴念道:“你答應過雪兒,將來要與雪兒一起到海外尋找傳說裡的仙山,就我們兩個人雙宿雙飛,過著神仙也羨慕的日子。然後,雪兒會給你生上許多娃娃,讓他們成天繞著我們叫‘爹孃’。這些都還沒有做到,你為什麼就這樣舍下雪兒走了?為什麼要把雪兒一個人留在這紅塵裡煎熬?”
如瀑的黑髮被她挽到胸前,玉指木然在上滑動著自語道:“雪兒知道,你走時一定在恨我,在恨我變心薄情,可你為什麼不等雪兒對你解釋?為什麼就這樣匆忙的離去?”
這些問題,丁原已無法回答。
如果他在,或許會嘿嘿一笑,滿不在乎的說上一句:“你的小腦瓜裡,哪裡來的這多古怪問題?”
姬雪雁忽然展顏微笑道:“不過現下雪兒已不必問你了,等有一日我們重逢在另個世界時,再讓你這野小子回答吧。丁郎,莫怪雪兒還要你等上多年,實是雪兒不忍爹孃傷心,只好再在這孤寂的紅塵中繼續煎熬。雪兒的心已隨你去了,留在世上的,僅有一副空軀罷了。”
她平靜的拿起桌上的剪刀,更沒有半點猶豫,一縷青絲無聲無息的落在梳妝檯上。屋子裡低低盪漾起悅耳哀婉的歌聲:“郎愛妹來比海深,妹想郎來比水長。只盼老天也多情,郎與阿妹共白頭!”
紅燭泣血,銅鏡無聲,窗外晨曦正在悄悄映白窗紙,一輪月痕卻依然固執的孤獨掛在淡藍的天幕上。
“啪!”一滴珠淚終於落到銀剪上,潤溼一片淚眼。
仙劍神曲首部終卷末語:
在電腦桌前打下第八集的最後幾個字,阿牛長長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