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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是叫道:“阿仇,等等我!”街上的人見一個少女在追著一個少年,那少年卻似充耳不聞,只在前面快走,心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女的倒追男的了。”紛紛指指點點。

拐過了一個拐角,前面是一座石橋,通向一條幽深的小巷。陳靖仇走到橋上,一陣風吹來,心神一凝,耳邊才聽到了拓跋玉兒的叫聲。他站住了,扶著橋欄看向河中。河水湯湯,有艘小船正如飛從橋下劃過,搖櫓的是個老者,一邊搖,一邊嘴裡還在哼著一支小曲,一時也聽不清唱些什麼,只聽到一句:“三餐一壺酒,快活樂逍遙。”心道:“對這些百姓來說,管你是大陳還是大隋,日求三餐,夜求一宿,有杯酒喝喝也就快活樂逍遙了。那麼,復興大陳到底還有沒有必要?”

他正想著,拓跋玉兒總算追了上來。她見陳靖仇站定了,鬆口氣,走到他身後罵道:“大笨蛋!”

陳靖仇扭過頭,見拓跋玉兒跑得粉面通紅,連鬢髮都有點亂了,這才省得自己剛才根本沒聽到她在叫自己,苦笑道:“玉兒姐姐,真對不起,你累了吧?”

拓跋玉兒本來有一大堆罵人的話要說,但見陳靖仇軟語道歉的模樣,心下忽地一軟,柔聲道:“阿仇,你是想不通吧?”

陳靖仇點了點頭道:“嗯。他們每個人說的都不太一樣,但每個人都好像有對的地方,我實在不知誰說的才是對的。”

拓跋玉兒見他眼中有痛苦之色,更是心軟,道:“阿仇,我小時候,長老他們總是對我說,只有鮮卑人好,你們漢人最壞。但姐姐後來嫁了半個漢人,我還去罵姐姐。姐姐跟我說,天下人,有好有壞,並不在於他是什麼人。”

陳靖仇心道:“我剛碰上你時,你也是這麼想的,那時你準把你姐姐說的話當耳旁風,還來教訓我。”拓跋玉兒也不知他想些什麼,只顧自說道:“那時我想姐姐說的一定是對的,但姐夫來的時候,我還是罵他隋狗。”

陳靖仇聽得拓跋玉兒居然還曾罵過張烈隋狗,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膽子可真大!張大哥沒打你屁股吧?”

拓跋玉兒道:“姐夫怎麼會打我?他見我罵他,反而笑了起來,給了我這把腰刀,說:‘一個人是好是壞,別人說都是沒用的,你自己看吧。如果有一天小姑娘你覺得我張三郎是個壞人,就一刀捅進我胸口,張三郎絕不皺一皺眉頭。’”

陳靖仇驚道:“張大哥這麼說的?那時你幾歲?”

拓跋玉兒道:“那時我才六歲,這把刀都有點拿不動。但姐夫這麼說,我就記著了。過了幾年,拓跋族突遭隋兵伏擊,死傷慘重,幸虧姐夫及時趕到,殺敗了那夥隋兵,我們族人才脫了大難,從此元長老他們也算真心服了姐夫。我記得那一次戰後,我隨族人打掃戰場,看到有個受傷的隋兵。我要去殺了他時,姐夫卻不准我動手。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隋兵中其實也並不都是壞人。那時我不懂,問為什麼好人還要來打我們,姐夫跟我說,他們也沒辦法。廝殺時,當然不能留情,但勝負已定,就不要對敗兵下手了。一個人是好是壞,最終還是要靠自己去判定,但首先是自己要做一個好人。所以啊,”她說到這兒,將手裡的笛子交給他道,“大概你姑父是有點對不起你師父,可他一定是一個好人。”

陳靖仇嘟囔著:“姑父當然也算個好人。”他聽得徐德言說曾食言未與師父聯絡,害得師父險些被捉住,心中對他實已有一絲怨恨,但回頭想來,徐德言的所為亦情有可原,都是因為自己姑母,這心結不知不覺便解開了。他點點頭道:“我們去打聽一下會稽的事,過後定要再勸勸師父,姑父和姑母這些年來都不容易。”說著,看了看拓跋玉兒道,“玉兒姐姐,你說得真……”

他正待向拓跋玉兒溜鬚拍馬兩句,一邊卻有個老太太叫道:“哎呀,你說得真靈啊!”倒是和陳靖仇完全重合。陳靖仇和拓跋玉兒都是一愣,心道:“這老太太在偷聽?”但那老太太的聲音是從巷外傳來的,若不是這一句說得特別響,他們本也聽不到。他只覺好奇,便將頭探出巷口望了望。頭剛探出去,卻見一個老太太正喜滋滋地和一個年輕人告別,胸口的符鬼卻又是輕輕一跳,原來這年輕人正是陸仲愷。他失聲道:“陸公子!”

陸仲愷方才被這老太太認了出來,硬要他幫忙算算家裡養的一隻雞跑到哪裡去了,待算完了,正要離開,又聽得有人叫自己,他嚇了一跳,叫道:“我不姓陸!”扭頭正要走,卻見是陳靖仇,這才鬆了口氣道,“是陳公子啊,嚇死我了。”

陳靖仇見他臉上猶有驚惶之色,詫異道:“陸公子,你做了什麼?”

陸仲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