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群立刻就明白了沖虛的意思,如果是比武決鬥,不論是誰,也不好插手,就算是令狐沖,頂著晚輩的身份,非要去“圍觀”,實際上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但若是將決鬥之事拋開,和左冷禪討論一下餘滄海之死的事情,那情形就不一樣了。
沖虛道長微笑道:“餘觀主身為青城派的掌門人,在武林之中也有赫赫名聲,能夠殺的了他的人,屈指可數。原先大傢伙都猜測或許是東方不敗殺了他,現在看來,竟是左先生的嫌疑更大。”
方正嘆了口氣,說道:“不論如何,先要見到左冷禪,方能再作打算。”
嶽不群道:“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出發。”
一行數人,走出華山派的院門,向一旁小路行去,忽的嶽不群停了下來。
莫大問道:“怎麼了?”
嶽不群說道:“門中此刻沒有高手坐鎮,若是恰好來了強手,可不好對付。”眾人心中瞭然,他擔心的是左冷禪沒往朝陽峰去,如果他眼見華山派門中空虛,說不定順手就將華山派給屠了。這種可能性,任誰也不能排除,畢竟左冷禪仇恨的,不僅是唐近樓一個人,更何況,他一年來,隱居避世,如今性情如何,誰也不能得知。
嶽不群正在思索該請誰留下,只見山道上轉出一個女子,黃衣黃裙,明眸動人,正是蘇雁月。蘇雁月見到眾人,十分驚訝,嶽不群卻大喜過望,問道:“雁月,你剛從朝陽峰上下來?”
蘇雁月點了點頭,說道:“是,我去看……”
話音未落,就被嶽不群打斷,嶽不群道:“左冷禪到了嗎?”
蘇雁月搖了搖頭,說道:“我下山的時候,峰頂只有我表哥一個人。”
嶽不群還沒說話,只聽沖虛道人忽的說道:“好曲子。”
眾人凝神細聽,果然隱隱約約聽到洞簫的聲音,曲調溫婉,卻是用簫聲演奏的古琴曲,鳳求凰。
蘇雁月修為較弱,此刻已經聽不到什麼聲音,但她自然知道眾人說的曲子是誰奏出,不由得微微低頭,臉色微紅。嶽不群點頭說道:“你先回去吧。”
待她走遠了,嶽不群道:“看來左冷禪還沒有上朝陽峰,我們需得留兩人在門中才好。”
莫大忽的說道:“從朝陽峰到這裡,有多遠?”嶽不群疑惑著,正要回答,就聽他嘆了口氣,說道,“簫聲停了。”
嶽不群一怔,側耳一聽,果然簫聲停了下來,他還沒反應過來莫大的意思,只聽方正讚歎道:“好高深莫測的內功。”
嶽不群這才明白過來,朝陽峰上到華山派山門,這段距離,不可謂不長,唐近樓以簫聲相送蘇雁月,簫聲竟然能恰好在蘇雁月到達山門時停止,這已經不能用高明來形容,簡直是匪夷所思。如此遠的距離,早已經遠遠超出了眼力,耳力所能及的範圍,任嶽不群如何想象,也不能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是巧合?”他心中閃過這樣一個疑問,甚至看上去,這幾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但嶽不群心中卻隱隱確信,這並非是所謂的巧合。
定閒師太說道:“如此高深的內功,內力消耗絕不會少,難道只為了讓心愛的姑娘開心麼?若是平日裡,少男少女情深之時,或許有如此作為,但今日是決鬥之日,難道他信心如此充足,堅信自己一定能贏左冷禪麼?”
嶽不群心中一沉,唐近樓的性格,他很清楚,他絕不可能小看左冷禪,更何況,林平之的信,本來就是寄給唐近樓的,他甚至是第一個見信之人,他知道辟邪劍譜與葵花寶典的關係,知道今天上朝陽峰的左冷禪,將會是一個怎樣的對手,這種情況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無緣無故消耗內力做些無用之事的。
嶽不群自言自語:“師太的意思是?”
定閒師太說道:“我猜,左冷禪已經上山了。”
方正點了點頭,說道:“那剛才那簫聲,不只是安撫蘇雁月,他以無上內功,暗中跟蹤蘇雁月行進路程,才是正題。”方正皺著眉頭,說道,“只是,他只是知道蘇雁月到了何處,又有什麼用處?若是左冷禪動手,難道他還能隔空救人麼?”
令狐沖在一旁,心頭一動,忽的想起去年在少林寺,東方不敗兩聲喚醒任我行的往事。
朝陽峰上。
簫聲停下來,唐近樓輕聲道:“左先生,既然到了,就請出來相見吧。”
竹屋之後,轉出左冷禪的身影,他仍是去年唐近樓見到他時的模樣,只是臉上蒙上了一層黑布,一雙眼睛,仍是明亮銳利,眼中毫不隱藏的殺意,讓這酷暑時節的空氣,也涼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