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肆虐的山賊,其實大都沒有能夠走出清泉鎮的土地,而跟唐近樓有直接深仇大恨的人,不過只有殺死來福的那人而已,只是那個瘦猴當時便已經死在他的刀下。而蘇雁月的仇人,多半也早已經是嶽不群的劍下亡魂。如果僥倖不死,那麼她的大仇人早就如同錢同,賴三等人一樣,隱匿於市井之中,哪裡還能找得到。
其實錢同死不死,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殺死一個明知不是自己仇人的人,還在心裡當做是報仇,並不會讓人得到解脫,只會讓人心理變態。
“或許,你的仇人早就已經被師父殺死了,你忘了嗎,那天師父,殺了很多很多的山賊。”唐近樓輕聲安慰道。
蘇雁月似乎是平和了一些,她的身子沒有之前那麼顫抖的厲害了。她把頭深深地埋進唐近樓胸口,良久,用一種自言自語的語氣說道:“表哥,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下。”唐近樓心裡一疼,說道:“好,我扶你……去客房休息。”他本來想說回山上,但是上嵩山顯然是遠了一些,當下叫過小二,找了一間上房,讓蘇雁月躺下休息。
蘇雁月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眉頭還緊緊的鎖著,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唐近樓坐在床沿看著她,心疼不已。
“父母被殺,還被當街示眾,這樣的侮辱怎麼能夠忘記?”唐近樓自責不已,他總是想讓蘇雁月快樂,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如果不能報仇,她這一生都會有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她永遠都會記得,在那個明媚的下午,她的父母被一群凶神惡煞的人殺死,被剝光了衣服,掛在樹上,警告試圖逃走的人!
而那時候,八歲的她只能夠無助的躲在一個小洞裡面,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
唐近樓嘆息一聲,他以前為了不讓蘇雁月想起傷心的往事,從來都沒有提過她的仇怨,只是想偷偷的為她報仇。可是現在,他終於明白,已經印在心上的東西,時間越久,烙印越深,絕不會漸漸的淡忘,永遠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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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雁月混混沌沌的從沉睡中醒來的時候,窗外正是炎日將過的下午時光。
從客棧外面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傳來的聲音,在她有些疲憊和恍惚的感官下,顯得有些失真。淚水和回憶殘留下來的傷痛在她的身上似乎也留下了痕跡。
她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有些乏力。
還好,唐近樓瞬間出現在他的視野裡,“雁兒,好些了麼?”
蘇雁月笑了笑,只是她無法注意到,她的眉頭實際上是皺著的,“表哥,我沒事了,我們上山去吧,不要讓五師哥和林師弟擔心。”
唐近樓臉色顯得有些古怪,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雁兒,我帶你去見那個人。”
蘇雁月瞬間變了臉色,她勉強笑了笑,不確定的問道:“見誰?”
唐近樓注視著她,他的眼神溫和而充滿了力量,讓蘇雁月心中感到溫暖,蘇雁月不自然的移開了目光,說道:“表哥,你不是說,他不是我的仇人麼?”
“可是他畢竟是當年那些山賊中的一員,或許,他會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唐近樓解釋道,既然無法讓她淡忘,索性一次解決這個事情,當年真正殺死蘇雁月父母的兇手,很有可能已經死在了嶽不群劍下,但如果僥倖逃脫,唐近樓便很難再找到他們。可是還有一個人,一個真正讓這次事件發生的罪魁禍首,卻還好端端的活著,甚至極有可能,他已經忘記了這次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事件。
勾結山賊,隨便洗劫一個小村鎮,為他的棋子鋪平道路,這樣的事情,他隨口發出命令之後,便不會放在心上。
他只會在意自己的策略是否成功,至於為此而喪命的無辜之人,以及從此家破人亡的可憐之人,他們甚至根本找不到他的面前。他怎麼需要在意這些。
“當年那麼大的事件,他們總會有領頭之人,說起來,出主意去劫掠的那人,也絕對不能放過。”唐近樓目光盯著遠處,淡淡的說道,只是話語中的堅定,蘇雁月卻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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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街道上漸漸傳來嘈雜之聲,唐近樓心中一動,來到窗邊,撐開窗戶,只見下面好幾十個身著相同服裝的人在街上走著,江湖上不少大派都表示,會盟當天一定會到嵩山,以那些門派的實力,幾乎每一派來的時候都是這等排場,但嵩山畢竟不是客棧,因此,這樣的門派基本上都是在會盟當天才會到。此時這樣大張旗鼓上山的,只有五嶽劍派。
實際上唐近樓根本不用猜測,從她們清一色的尼姑服飾和標誌性不可盜版的光頭上面,唐近樓就已經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