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群擺了擺手,走上前來,伸手拉起唐近樓的左手,搭起脈來。只一下,已經發現他的內傷並沒有什麼變化,雖然沒有好,但畢竟沒有更加加重。嶽不群舒了口氣,說道:“樓兒,少林的高僧前幾天已經給了我三個月的解藥,這些天你一定要努力練功,若是到時候你自己能夠壓住毒素,我們就不用麻煩少林派的高僧了。”
唐近樓一怔,想要說自己跟從前大不一樣了,想讓他不要擔心自己的毒了。可是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不一樣,哪裡又不一樣了?
唐近樓道:“師父……我一定努力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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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的門“吱呀”一聲響,方證睜開眼睛,只見方生從門口走入,雙手合十,輕聲道:“師兄。”
方證伸手一指面前的蒲團,道:“方生師弟,坐吧。”
方生坐到他面前,說道:“方丈師兄,下午嶽掌門對我說,等他的弟子唐近樓聽完你講經,他們三師徒便要趕回華山。”
方證點了點頭,說道:“嶽先生近幾月東奔西走,都是為了六月六的五嶽會盟,如今不過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他想來也要回華山準備準備。”
方生道:“左冷禪野心勃勃,想要合併五嶽派,華山派嶽掌門卻又四處奔走勸說各派絕不合並,我倒有一點不明白……”方生疑惑道,“左冷禪想要並派,是為了塵世的功名利祿,那是他私心作祟,可嶽先生勸各派不合作……”他有些著難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卻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方證微微一笑,說道:“華山派如今青年高手不少,復興指日可待,嶽掌門怎麼會在意什麼並派。”
方生搖了搖頭說道:“若是他當了五嶽掌門呢?”
方證看著他,說道:“當年的劍氣之爭,江湖中人或許都忘了,但嶽先生心裡,一定還記得很牢。”
方生一怔,隨即恍然,若是一派之中,劍法內功各自都練得大不相同,很容易便會產生不同的派別。
方生點頭道:“原來如此。”
方證盯著方生,忽然說道:“方生師弟,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方生猶豫了一下,說道:“師兄,那少年的內傷,現在怎麼樣了?”
方證眼神溫和下來,說道:“我就知道你是想問他的傷勢,那天講經會剛剛結束,你告訴我,他是風老先生的傳人,便是希望我能幫他,對不對?”
方生臉露慚愧之色,說道:“風老先生對我有恩……”
方證打斷他,說道:“風老先生對少林也有大恩。”方正注視著他,緩緩說道:“難道你學佛這麼多年,還只是因為恩德而幫人,因為仇怨而殺人?!!”
方生嘆了口氣,面色羞愧。
方證說道:“仇怨當然不必執著,恩德又何必要例外。”
方生嘆道:“是。”
方證嘆息一聲,說道:“他已經受了開解,從前你對我說過,他的內功已有登峰造極之象,我看到他時,他氣色極衰,本來並不相信。不過看他離開時的樣子,就算以前沒有,現在也快了。”
方生心中一喜,隨即想起“不能執著於恩德”,立刻收斂。
方證看他神情,知道他終究沒有看破恩德仇怨,嘆息一聲,說道:“方生師弟,你說他是風老先生的傳人,會獨孤九劍,究竟是如何看出來的?”
方生道:“師兄放心,他絕對是獨孤九劍的傳人,絕不會錯的。”他還道方證是擔心唐近樓並非當真是獨孤九劍的傳人,話一說出,才覺不對,方證看了他一眼,搖頭嘆道:“他是不是獨孤九劍的傳人,有什麼關係。”
方生忙道:“是。其實我本來也沒有看出來。他的劍術全是華山路數,全無獨孤九劍的隨意瀟灑。”
方證“哦?”了一聲,只聽方生說道:“那時塞北明陀木高峰想要逃走,唐少俠追上他時,他回身灑出了毒水,當時距離極近,躲避極難……”
方證眉頭一展,問道:“他是如何躲避的?”
方生道:“當時唐少俠長劍一圈,那些毒水當時便灑了回去……”
方證點點頭,釋然道:“原來如此。破箭式……這卻做不的假,想不到風老先生,當真有了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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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嶽不群睜開了眼睛。
他開啟房門,來到院中,對著遠處青山之上隱約現出輪廓的朝陽,閉眼運功。一絲一線的紫氣漸漸圍繞住他的臉龐。
半個時辰之後,嶽不群緩緩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