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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在他前面,身子隨著駱駝的起伏一搖一晃,手上提著從歐陽克家搜刮來的美酒,慢悠悠的喝著,聞言頭也不回的說道:“那不是沒找到麼?”

李志常嘴角抽搐,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他想說您老確定找的是歐陽克?不是他那些家產?可礙於身份,終究沒有說出口。

趙玄嘆了一口氣道:“果然還是拘泥俗禮,像你這樣,修得什麼道?求得什麼逍遙!”

“可是……逍遙不代表為所欲為吧?”李志常猶豫的道。

趙玄向後斜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想說我漸入魔道?”

“弟子不敢。”

“你不是不敢,是不敢說吧。”趙玄翻了個白眼,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對逍遙的定義,就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一樣。有人認為為所欲為便是逍遙,有人認為無情無慾才能得逍遙,有人認為不損害他人利益、隨心所欲便是逍遙,現在師叔祖問你,你認為怎麼才算真正的逍遙?”

李志常沉吟片刻,道:“第三個吧?”如果放任自己的**,為所欲為,那哪裡是逍遙,而是魔道!

趙玄不知可否,又問道:“不知你有沒有聽過呂祖‘無底罐子填不滿,和尚投入一車錢’的故事?”

不等李志常回答,繼續道:“呂祖成仙之後,雲遊四海,常在鬧市化緣。某日,化身乞丐,拿一瓦罐坐於鬧市,大喝:‘某神仙也,熟能用錢將此罐填滿,便傳他點石成金之術。’路人見瓦罐體小,百餘銅板就能塞滿,便爭相投錢。可一連數十人,千餘枚銅板,竟無一人能投滿那小瓦罐。這時,有一僧人推一車錢幣來,向呂祖問:‘吾一車錢,能塞滿乎?’呂祖笑曰:‘未可知,汝且試之。’那僧人手捧錢幣,大把大把往瓦罐中灌,雖投入許多,可小罐依然填不滿。僧人賭氣般,推動一車錢往小罐中倒去,那小罐的灌口竟霎時間張開,向龍王吸水,連錢帶車一齊吞入肚中。僧人駭然,問曰:‘汝是仙人,還是用幻術?’呂祖作詩曰:‘非神亦非仙,非術亦非幻;天地有終窮,桑田幾遷變。身固非我有,財亦何足戀,曷不從吾遊,騎鯨騰汗漫!”詩畢,問僧人曰:‘悔乎?’並透露還錢之意。僧人果然懊悔。呂祖一言不發,只在手裡寫一‘還’字,投於小罐之中,並唸咒曰:‘速推車出。’可瓦罐毫無動靜。呂祖又曰:‘罐成精也,不吐錢財,只能待吾親自去推。’說完一躍入罐,消失不見。僧人知道士恐有‘壺天法’,能用一壺,遁入另一方天地,只道乞丐逃走。便拾石擊罐,罐破,露一紙條,上書:‘尋真要識真,見真渾未悟,一笑再相逢,驅車東平路。’僧人不捨錢財,思量良久,便向臨鎮東平路走去。人還未至,便已見呂祖顯化真身,等在路旁,身前正擺著他的車子、銅錢。呂祖道:‘吾見你始時舍錢,還待度化,沒想你竟惜財如此,且推車走吧。’語畢,便化作虹光離去。徒留僧人悔之又悔,暗道:‘早知乞人為呂仙尊,何會惜財如此?枉費一場機緣!’吾且問你,呂祖之行為,是隨心所欲,還是為所欲為?”

李志常答道:“自然是隨心所欲,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損害僧人利益。”

趙玄笑了笑,再問道:“倘若他帶錢而走呢?”

李志常愣了愣,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倘若結局改成呂祖帶錢而走,僧人卻幡然悔悟,豈不正合一場點化?”

李志常更愣了,如果真的按趙玄說的那麼改,似乎還真的是一場度化。

他遲疑了良久,猶豫道:“難道師叔祖想說,你是在點化歐陽克?”

“你不信?”趙玄笑的十分玩味。

李志常心底一顫,只要趙玄一露出這個表情,準沒好事,乾笑道:“不敢,不敢!”

趙玄卻忽然變得十分認真,肅然道:“你已經在這麼想了!”

李志常默然不語,確實,他根本就不相信趙玄是在點化歐陽克。

可為什麼不相信呢?

“因為偏見!”趙玄似乎能看破李志常的心思般,替他說道:“因為你認為我沒有呂祖的道行,所以我就近乎魔道;因為呂祖道行高深,所以即便是隨心而為,也是大有深意。今日之事,若是呂祖來做,必然讓你往高深莫測上猜;而在我身上,你就認為我貪財好利。為什麼?就是因為偏見!”

李志常心神一震,隱約間生出一種恐慌來:真的是因為偏見麼?因為我看人有偏見,所以同樣的事,不同的人來做,就會有不同的看法。甚至兩個看法還會截然相反?

為什麼我要有這種偏見,不能以平常心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