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那間小木屋,它還在,未在戰火中消失,依然靜靜地立在破敗的藥田旁。
“今何在?”
米天羽喃喃自語,一切都變了,曾經輝煌熱鬧的天峰山,曾經許多熟悉的面孔,都已遠去,再也見不著,就此永別。
他低頭看著懷中依然熟睡的小雅,眼中出現一絲溫柔之色,不由得將小雅摟地更緊了。
小雅閉著眼睛,皎潔無暇的面龐上有一絲恬靜,安靜下來的她顯得很乖巧、溫柔。她的眼睫毛很長,時不時微微顫動,彷彿要睜開了眼睛。這時,她的小瓊鼻輕微翕動了一下,煞是可愛。
米天羽注視她半響,而後低下頭來,嘴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點,突然很害怕這小妮子有朝一日也會飛走,再也回不來。
這人,總是在失去以後才懂得珍惜。
他回頭看了一眼雲梭法寶上的東野和阿賓,喟然長嘆。倘若可以重來,誰還會在乎那些所謂的隔閡?
思想是一把枷鎖,把人困住。
思想是醜陋的,遮遮掩掩,躲躲閃閃,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天地不是束縛,真正束縛自己的,原來一直都是自己。
米天羽一陣恍惚,像是回到了從前,不由自主地。他只想做一個教官,與夥伴習武,與父母下地,與妹妹坐在茉莉花叢中,朝花夕拾,看日暮西山,夢中仗劍天涯,海邊聽潮汐聲……
或者,一直守在雲峰山腳,打理藥田,只要知道他們還在,就好好的。
呆立半響,米天羽走向小木屋後面,步履沉重,羽衣亦不再輕飄,似有萬鈞重,冰冷的光澤如寒鐵對映的光芒。
轉過小木屋,來到湖邊木屋後,米天羽渾身一僵,愣愣定住了身形。
只見一道瘦小的身影躺倒在那片茉莉花田旁,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甚至是,早已死去多時。
這片茉莉花田,是米天羽在藥田旁住的第二年開始栽種起來的,一年四季盛開,清淡的茉莉花香常年飄蕩,縈繞在小木屋周圍。
每當聞著茉莉花香,他的心就會靜下來,可以安心修煉,可以安心睡眠,夢中跨越無盡海域,爬山涉水,回到故鄉。
那是父母和妹妹在的地方吧,那裡鳥語花香,空氣清新、自由。那裡也有一間木屋,晚上,靜靜地睡在小屋裡,隱隱能聽到輕微的潮汐聲。
那裡,才是故鄉。
他一直想要回到的地方!
愣住片刻,米天羽快步上前去。這道身影,是如此的熟悉。那面龐,是如此的親切。
“韓師弟……”米天羽將小雅放下,跪坐在這道身影旁,眼中有淚。
韓俊身上的鮮血早已凝結,乾巴巴黏在衣服上,刺鼻的血腥味也已淡到幾乎聞不出來。他彷彿只是睡著了,面容清秀,甚至可以說成是俊美,讓姑娘們都要嫉妒的俊美。
彷彿聽到了米天羽的呼喚,韓俊忽然睜開疲憊的眼睛,他似是剛睡醒,睡眼朦朧,眼神中卻有一絲亮光,弱弱地、帶著一絲欣喜,說道:“師兄……你終於來了……”
米天羽點頭,忍住不讓自己哭。天峰山三年,與他感情最深的不是雲雪,不是柳詩詩,亦不是任何人,而是眼前這個俊俏的少年。
他三年風雨無阻,每日按時給自己送膳,如鄰家小男孩,單純、心地善良,很可愛。
“師弟,你為何在這裡?”米天羽終於忍不住落淚了,這個小少年在此,還能為什麼。自己是他在天峰山最親最敬佩最依賴的人,大難來臨之際,誰還會顧及到他這個只有出竅期道行的弟子?
韓俊氣若游絲,眼中淌出兩行淚水,卻是道:“師兄……我想。。。。。。回家……”
回家,一直是他的願望,他只願每日在家,坐在飯桌前,等著母親做好飯菜,端上來,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一家人團團圓圓,其樂融融。
這不是每個人心中平平凡凡的一個願望的麼?
米天羽在時,一直清楚,這個師弟不願修道,不求長生,不求強大,只求回家。
“好,我們回家,再也不進山門!”米天羽落淚,韓俊一直挺著最後一口氣,想等他來,而今,他來了…。。
之前,未在雲峰倖存的弟子當中見到韓俊,米天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感傷過,心灰意冷過,可如今,見到了韓俊,他卻是在自己面前安靜地死去,這種感覺讓人無法接受。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猛地從天峰山那處封印煉屍派的禁地內傳來,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