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浪子》
作者:山望河
心住菩提,身披血衣,
竹杖芒鞋,佛行魔道,
殺身成仁,輪迴千轉。
作者自定義標籤: 淡定 孤兒
001 下山入青樓
驟雨初歇,山明水清,盎然古寺,青松滴水,薄霧縈繞,梵香微燻,木魚穩篤,梵音虔唱。
一個僧衣洗得發白的僧人正在院中垂頭掃地,“唦~唦”,他雙手把著黃竹長杆,每一下清掃都顯得很認真,像在地上臨摹字帖一般。地上落葉粘著青石地板,有時要掃三四下才能帶得起來,而他也不著急,一下一下掃著。
“溪雲,師父找你。”正殿走出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僧,滿臉慈和之色,身材挺拔高大,筋骨十分強健。
掃地僧抬起頭來,原來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卻是丰神俊朗,長眉如畫,一雙眼睛漆黑清亮,喜樂俱足。
“好的,慧如師兄。”少年僧人將掃帚放下。
老僧恬淡一笑,步下三級階梯,接過掃帚,“唦~唦”掃起來。
正殿中只供著一尊如來佛,右側地上蒲團上坐著一僧,垂垂老矣,滿臉皺紋,他左手立於面前,右手平穩地敲打木魚,雙目微闔,口中輕念,寶相莊嚴。
少年僧人雙手合十,欠身一禮,“師傅,我來了。”
老年僧人放下槌子,雙目微開,深邃似海,“溪雲,你該下山了。”
少年僧人微愕,“下山?下山做什麼?”
老年僧人道:“無妨何事,隨汝心之所欲,無所為而無所不為。”
少年僧人抓抓後腦,“師父,我不懂呀。”
老年僧人微微一笑,“不懂也無妨,你徑自下山,該懂時自然會懂。”
“那可不可以不下山呢?”溪雲自小生長在寺中,從未下過山,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老年僧人神色一正,不說“無妨”了。
溪雲見師父這個神色就知道事已成定局,卻轉念一想,道:“師父,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呢?”他雖從未下過山,不知山下是好是壞,但山上寺中一切,每天打水掃地,翻弄後院一畦青菜,看雲聚雲散,聽風來風往,卻甚是喜愛。
老年僧人拿起木魚槌子在溪雲青灰的腦門一敲,“你這小子。”顯然看透了他的心思。
“哎喲。”
“無妨何時,該回來時你自會曉得。”老僧語畢,合上眼睛。
自己曉得?那就好。不管老僧是否看得到,溪雲還是恭恭敬敬地鞠躬一禮,這才興高采烈地退出。
回到後院,他輕身爬上高大粗壯的龍眼樹。
一根橫枝上有一個鳥窩,窩中有三隻黃絨絨的雛鳥啾啾鳴叫,看到溪雲伸手過來一點不怕,反而爭先去啄他。
溪雲微微一笑,柔聲說:“我要下山了,過幾天再回來看你們,快點長大。”他心中打得好主意,師父即說“無妨何時”,那就不客氣了。
溪雲在山門口站了半響,身前是一條蜿蜒石階,道旁鬱郁蒼蒼,身後是老舊的寺門,兩旁洞開,門上有一塊木匾,寫著“苦集寺”三個字。木色與墨色相近,不易辨識。
“我去了。”低聲咕噥一句,溪雲心裡卻想:“別離,原來是這麼回事兒。”不回頭,下山而去。
正殿中,木魚篤篤,慧如與師父對坐唸佛。
慧如忽然放下槌子,睜開眼睛,“師父,忘了讓小師弟帶點銀子了。”
老禪師繼續敲打木魚,眼也不睜,“那也無妨,化緣得食。”
“可是小師弟連缽也沒帶一個。”
老禪師的手頓了一下,“船到橋頭自然直,餓餓肚子也無妨。”又繼續敲打木魚。
慧如愣神了半響,小師弟從未下過山,對世事一無所知,只怕有妨得很。
紅日西垂,明霞豔豔,天寬地闊。
紅袖打著哈欠拉開兩扇大門,準備營業,抬頭往西面一看,精神忽然振奮起來,只見落日餘暉照耀下,一道修長挺拔的人影沿街闊步而來,器宇軒昂,氣象萬千,當是一名英雄人物。
紅袖臉上湧出紅潮,雙眼越睜越大,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那人越走越近,光芒中露出一個光頭,紅袖胸口一悶,差點吐血,“去,竟然是個和尚!”
這和尚不是別人,正是溪雲。他腳力強健,一路飛奔下山,驚得滿山猴子、松鼠吱吱叫,下得山來,見農田阡陌縱橫,綠油油一片,農舍幾間,炊煙裊裊,狗追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