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那靜坐者中又有一人站起身來。這同為一個玄袍老者,身材矮小了許多。待左右張望之後,他那木訥而陰沉的臉上突然現出僥倖的神情,轉而冷冷一笑,竟是不容分說衝著近旁的一位修士虛空抓去。一隻乾坤袋飛起並瞬間易手,而對方渾然不覺。
見狀,另一位神色略顯不屑。他隨即想到什麼,才要出聲制止,卻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那靜坐中的修士已被一團火焰吞噬,眨眼便被燒成了灰燼。
一個沉迷不醒的修士,就這麼在生死的困惑中被焚去了肉身,再無迴轉之機!而穿越生地來至兩界山的可不止他一位,方圓數里內還有十餘人端坐不動,有的尚在掙扎,有的早已死去多時……
得手的老者意猶未盡,徑自走向下一人。早已猜出他的用意,那位身材高大的老者還是出聲勸阻道:“此舉有傷天和,不若罷手離去……”
矮小的老者身形一頓,木訥的神情中帶著幾分陰測的笑意,反問道:“兩界山,生死關!化神修為之下,得以窺破生死者,又有幾人?”他拂袖一揮,火光升騰,又一個人化作了灰燼。其接著輕鬆說道:“我不過是幫著這些同道了卻肉身拖累之苦,乃合乎天道之舉!換而言之,若你我無從醒轉,他人又將如何……?”
身材高大的老者有心反駁,卻無言以對。如此輕易的便可滅殺一個同道,未免讓人肆無忌憚。而自己若未及時醒來,有人會手下留情嗎?念及此處,他神色略有不快,雖不再阻止對方,而眼光卻是留意著四周的情形。
九州之大,可以穿越兩界山並安然無恙的寥寥無幾,於此大開殺戒,倒也不怕為人所知曉。不過,事有意外……
這位身材高大的老者才有發現,其同伴又殺了一人後亦有所察覺。兩人看清遠處的情形,皆神情錯愕。那兩個小輩怎會來至此處並安然無恙……
此時的數百丈之外,林一面沉似水。親眼目睹兩界山的山腳下所發生的一切,不由讓人心生寒意。
兩位老者不是旁人,正是真武門的公羊禮與公良門的公良贊。
那可是兩位前輩高人啊!公羊禮尚有一分良知未泯,而公良贊哪裡還有半分的人性!大夥兒皆是來自九州的同道,於這兩界山歷練生死,禍福在天生死由已!而彼此間既無仇怨,又怎可趁機暗下黑手並肆意屠戮!
林一怔然片刻,長吐了口悶氣。路有不平,自有人行,還輪不到他來多管閒事。
花塵子則是目瞪口呆,暗暗驚駭不已。那位前輩可是一門之主,竟然對一個個‘死人’下毒手,這般下作的舉止,真是叫人歎為觀止!
忽見遠處的那兩人看過來,花塵子自知行跡敗露,嚇得驚噓了聲,腳下禁不住後退了一步,急切說道:“老頭,逃命要緊……”話音未落,這女子便若驚鳥一般地竄入雲霧之中。被人瞧見了無恥的勾當,那兩位前輩怎肯留下活口!
“又能逃往何處……”
奔著來路竄出去十餘丈遠,花塵子詫異回望。那個老頭尚自呆在原地,並未有動身的跡象,還有冷冷的話語聲繼續響起——
“這位前輩,緣何相阻……”
花塵子心生遲疑,卻還是止住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來。公良贊已到了近前,神色不善。而那個老頭則是渾然不懼,話語聲不卑不亢,全然沒有小輩應有的恭謹,反倒是擺出了叱問的架勢。
咦!那個奸猾膽小的老頭莫不是患上了失心瘋!此時此刻,任憑喬裝什麼道齊門的弟子亦難逃此劫,他這是自尋死路嗎?
驚愕之下,花塵子愣在了原地一時難以挪動腳步……
公良贊御風而至,並未急著下殺手,而是於林一的幾丈外落下身形,不答反問道:“小輩,置身於此,你為何渾然無事……”
林一揹負雙手,全然沒了從前的卑微與怯懦。他看著不遠處的高人,神色譏誚地說道:“凡人尚能窺破身外之身,我又為何邁不過這生死關?”
公良贊陰沉的臉色略顯錯愕,隨即漠然說道:“小輩!你便是聞白子的親傳弟子亦不敢如此的放肆……”
林一不予辯解,而是往著遠處瞥了一眼。山腳下的公羊禮神色不耐,擺明了要置身事外。他轉而衝著公良贊淡淡說道:“前輩!請勿要相阻!你接著殺人,我還要趕路……”
這番話嘲諷意濃,已全然沒了長幼尊卑的禮數。公良贊並未因此動怒,而是手拈著稀疏的鬍鬚,再次凝神打量起眼前這位言行乖張的小輩。對方身上所著雖非熟悉的雲袍,卻亦頗為的不俗,儼然便是大仙門中弟子的裝扮。而其這般的囂張,想必是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