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後樹木成蔭,藤蔓如蘿。門前的草地上,靜靜坐著一個妙齡的白衣女子,正自在青石板上翻曬著五彩斑斕的野花。隨其手指慢撥,淡淡花香隨風瀰漫。而她忙碌間卻不忘回首一瞥,精緻如玉的小臉上頓然綻開恬靜的笑容,並出聲致意道:“師父……”
林一從天而降,眼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不由得隨聲應道:“奴兒……”他話才出口,兩腳著地,隨即又環顧四周而神色疑惑。
那女子竟是自己的弟子,仙奴。她早已隨著老龍、虎頭另尋去路,緣何又會出現在此時此地?
“呼嚕嚕……”
一陣響亮的打鼾聲從不遠處的草屋中傳來,那動靜很是熟悉。
“哼!虎頭成日睏覺而不事勞作,合該餓他幾頓……”
林一的兩眼中陰陽閃動,掠過面前的仙奴,又在青石板上稍稍打量,隨即抬腳循聲走去。
仙奴兀自坐著,帶著幾分嬌蠻的神情抱怨過後,接著又炫耀道:“奴兒於釀酒之餘,無意中煉製出百花香精。來日前往呼倫城,或可換取神晶……”她話到此處,稍顯氣餒,自言自語道:“遠離洪荒之後,還真是度日如年。神石沒了用處,唯有更為精純的神晶方能用來易物、或是修煉。而妙成界天禁制苛刻,使得我等的修為只能施展一成。如今面對眾多異獸,以及數不勝數的高手,著實叫人無所適從,何時才能逃脫困境……”
林一腳下不停,卻忍不住回頭張望。
呼倫城,是什麼地方?如此莫名所在,憑藉一成的修為尚能自保乎?
還有……竟然離開洪荒來到九天,此地莫非就是洪荒之上的妙成界天?而看似仙境一般的所在,竟是自家幾人的困守之地?還有那原本溫順柔弱的奴兒變了,變成了一個愛嘮叨的小女人。或者說,像是操持家務的小婦人,但有空暇便不忘抱怨日子的艱難,等等……
林一在一間草屋的門前緩緩站定,禁不住伸手掩鼻而皺了皺眉頭。
草屋的門戶大敞,裡面的情形一目瞭然。虎頭橫躺在一堆獸骨狼藉之中,極為舒服的模樣,並左手抱著酒罈子,右手拿著一根肉骨頭。濃烈的酒香夾雜著腐肉的腥臭撲鼻而來,令人作嘔。而那傢伙只剩下了洞天初期小成的修為,卻渾然故我而鼾聲不止,還時不時抽動著口水,天曉得他是春夢在懷,抑或是沉浸在他虎哥的獨有天地之中……
“嘎——”
一聲獸吼破空而至,四周飛沙走石。
林一退後兩步,側目凝視。
只見山坳之下衝上來一頭從未見過的怪獸,身高兩丈,連頭帶尾卻足有四五丈,周身披著一層堅硬的黃色鎧甲,並利齒寒光,血口猙獰,顯得極為高大凶惡,儼然一頭梵天境界的妖物!而它的背上卻騎乘著一位身著灰袍的壯漢,或為禁制所限,尚有洞天初期大成的修為,風塵僕僕中透著彪悍的氣勢,朗聲招呼:“老大……”
有仙奴、有虎頭,又怎能少了老龍。而騎獸而來的壯漢,正是自家兄弟老龍!
林一打量著突如其來的老龍與那頭怪獸,一時莫名所以。
恰於此時,草屋中忽而衝出一道身影。那是從熟睡中醒來的虎頭,極為順手地召出了天煞鐵棒,哈哈大笑道:“哎、我說兄弟,緣何遲遲未歸,虎哥想你了……”他笑聲未落,人已越過林一,竟是直奔人獸所在的方向狠狠砸去。
老龍卻是毫不介意,抽身閃向一旁。
“撲通——”
鐵棒所及,怪獸轟然倒地。
虎頭出手便打殺了怪獸,就勢扔了鐵棒,並又一拳擊出,接著兩手一分,已將偌大的獸身給撕出一個窟窿。而他猶不罷休,竟是張口猛然吞噬。待熱血入腹,並飽食一頓,他這才甩動滿臉滿嘴的血跡,哈哈樂道:“這金鱗獸血著實美味,且最為大補。老大、奴兒,且來嚐嚐…”
仙奴根本不予理會,轉身擺弄著青石板上的百花。
老龍則是摸出銀刀,隨意幾下,便已將怪獸給剝皮剔骨,卻只留下精肉,餘下的雜碎盡數付之一炬。待他收拾妥當,衝著虎頭交代道:“蒸、煮、燒、烤,且由你……”
虎頭笑臉如花,連連稱是,抬手便將一大堆獸肉搬運至山坳下的空地上,隨即便一個人忙碌起來。看其貪婪的架勢,只怕那數千斤的肉食還不夠他一人塞牙縫的。
老龍收起銀刀,走至近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隨即又極為疲憊地舒展腰身,接著緩了口氣,這才衝著林一說道:“老大!我此番外出數年,終將呼倫城內外打探了一遍……”
呼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