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秋娘家傳之典籍所載,非傳聞軼事,亦非空穴來風,而是祖上的親身經歷。她早知鮫綃的用處,卻因寶物無覓處,只能作罷。如今峰迴路轉,這頗有見識的女子未作隱瞞,而是將實情托出。
驚喜交加的居平子,這才發覺自己撞上了一樁天大的機緣。那讓自己吃盡苦頭,卻又耿耿於懷的一切,莫不是冥冥之中早有註定……
一番商議之後,兩人決計聯手。為保萬無一失,又招來了步陽子與匡夫子,便有了此次精心籌劃的仙境之行。
有了居平子帶路,四人很快便尋至明湖。途中一場偶遇,織娘等人見其一行溫和有禮便不疑有詐,直待來至神鮫島之後,這才大禍臨頭。
於那場混亂之中,趁著鮫獸瘋狂吞噬的間歇,居平子如願得手,而所獲取的鮫綃煉製一件綃衣有餘,卻不足四人的分潤。故此,其一行便於明湖的四周巡弋,只待遇見路過的修士,便以故技重施。
於是乎,明湖成為了一個詭異的獵場。以欲壑為陷,以矇昧為網,所獵取的卻是血腥,還有死亡。
事有意外,三個途徑明湖的修士卻是不願走回頭路,任居平子等人如何的軟硬兼施亦是枉然。無奈之下,他們便要強行擄人,卻是又遇見了濁湖上的林一與天震子一行,這才有了以後的種種……
匡夫子死了!神鮫亦沒了!那百安門的女子卻倖存了下來!不僅如此,林一還撈取了死者的乾坤袋用以要挾,而己方三人卻對其無可奈何。怎會是這般的情形呢?若是此事洩露出去,且不說那樁機緣化為泡影,便是來自死者仙門的震怒亦讓人無法面對。九州之大,幾個散修將無處容身啊!
唉!這都是怎麼了?本來是諸事順遂,卻因那小子的緣故,一切都變了模樣。莫非那幾個交情頗深的好友,便枉死了不成?數百年來的忙碌,只是一場無用功?一日日耗盡笀元,任那天大的機緣擦肩而過?
居平子怔怔無語,失魂落魄一般。此時此刻,他只感到束手無策,進退兩難……
雲霧籠罩下的神鮫島,兀自不見天日,只有靜寂的山谷中,這對峙的雙方在彼此打量著。有人心事重重,有人忖思不語,還有人唇角帶著冷笑。
“哼!老兒莫不是癔症了?”隨著譏誚的話語響起,林一收起面前的乾坤袋,只留下一隻並拋至身後。織娘伸手將其接過,神色一黯。
“你害死的這些人之中,便有百安門百里川前輩的弟子,為這位織娘道友親眼所見!那死去的明見乃其師弟……”林一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可是潑天一般的大禍啊!老兒,還不自刎謝罪?如若不然,十七條人命呢,便是將你凌遲了亦不足以償還……”
聞聲,居平子好似從茫然中回過神來。那些乾坤袋的主人,並非都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啊!其中便有當年一同來此的好友,再加上幾個中計喪命的修士,前後不過七、八人而已。十七條人命?
“莫要血口噴人!”居平子有些急了。事關自家性命,他不敢稍有大意,忙辯解道:“我等與那三位百安門的道友不過是聯手尋寶,事出意外,又怎怪得他人?”
林一輕輕搖頭,不予置信的模樣。
居平子接著說道:“那鮫洞中的罹難者中,有我相熟的道友三人。除此之外,皆與我無干,你休想栽贓嫁禍……”其一直以高人自居,以禁法見長,以修為與見識著稱於散修之間。可他此時話語急切,神色匆忙,早沒了往日的自矜。
許是見居平子稍顯失常,羅秋娘暗暗擔憂起來。她眸光一閃,不慌不忙地跟著出聲附和道:“是啊!每次仙境開啟的十年間,總會有人闖入此處而身遭不幸,還請林道友慎言!”
林一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眼光卻是落在了羅秋娘的身上。暗忖,栽贓嫁禍的伎倆我可是見得多了,只是不屑為之罷了!而你等若是不識好歹,就莫怪我翻臉無情。
“羅道友的這番話,還是留著與他人分說!各大仙門不乏明曉事理的高人!呵呵!”譏笑了聲,林一說道:“既然不願撤去陣法,我便奉陪到底!仙境關閉之前,不許有人臨陣脫逃!十年,一晃即過……”話未說完,他便不再理會那神色各異的三人,很是輕鬆地轉過身去。隨即有云霧橫生,轉瞬便遮住了山腳下的這塊地方。
“林師弟……”
“林道友……”
天震子等人迎上來,林一擺擺手說道:“我且將陣法阻隔開來,以便大夥兒安坐歇息……”幾人頷首贊同,他便掐動手訣,隔出了幾塊互不相擾之地。陣法不過十餘丈,施法過後,前後左右頓時變得寬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