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照顧了快一個月,尊上臨走的時候在枕頭下面塞了一千塊錢。
錢不多,不會被人覬覦。
這一千塊錢,也能幫他們不少。
至少海娃短期內的學費不用擔心了不是。
尊上覺得,跟著林曉花久了,他都開始變得善良了。
本以為海娃會晚一些才送去信封。
尊上千算萬算,還是算錯了一環。
這個小島上每隔兩個小時去岸上的船,尊上算準了時間,卻沒有想到,海娃這孩子竟然厚道的讓他無奈。
孩子飯都沒吃完,惦記著這個哥哥的事兒,拿著信封風一般的跑出去。
唐國慶這會兒在家吃午飯,妻子姬紅魚跟他嘮叨。
“前幾天徽省那邊說有個村子裡一個孩子很像是咱兒子,咱們去看看吧。”
“其實這麼多年了,我也不知道看到了還能不能認出來。”
“但是我就是不死心,老唐你相信我,我有一種感覺,咱兒子還活著。”
很溫柔的一個小女子,不像是這島上大多數面板曬的黝黑,姬紅魚是一種紅,一看就知道是個本該面板白皙的人。
有了唐國慶的對比,姬紅魚顯得很溫柔。
哪怕以尊上挑剔的目光來看,姬紅魚都長得很漂亮。
只是那眉宇間的愁容,是怎麼都無法讓人忽視的。
唐國慶什麼都沒說,只是重重的“嗯”了一聲。
提到兒子,他聲音有些哽咽,只是大口的埋頭吃飯。
“唐叔、唐叔。”
海娃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姬紅魚對孩子有一種特別的執念。
她還記得當年懷孕,海娃剛剛會冒話,指著她的肚子說“小弟弟”的樣子。
“海娃來了,吃飯沒呢?
快坐下,跟你唐叔一起吃。”
姬紅魚拿毛巾給海娃擦汗,“你咋跑的一頭汗啊?”
“嬸子,給唐叔的。”
海娃明顯跟姬紅魚很熟,主動道:“住在我家的哥哥給唐叔的。”
唐國慶掰開一個螃蟹給海娃,奇怪道:“就是長得挺女人的那個哥哥?”
唐國慶對尊上,有一種天然的敵意。
倒不是他有什麼第六感,只是唐國慶對於一切外來的人都沒有好感。
“怎麼說話呢?”
姬紅魚不贊成的說了一句。
“海娃慢點兒吃,別客氣,你唐叔吃不完。”
唐國慶在外面暴脾氣,在家裡跟一隻收起了爪子的小貓兒似的。
“什麼玩意兒,還挺厚的。”
嘟囔了一句,從裡面抽出來一張照片。
一個胖乎乎的小子低著頭挖著小核桃,只是一個側影,唐國慶腦子嗡的一聲。
手上的信封一下沒拿穩,一打的照片滑落。
照片裡,一個胖小子穿著不同的衣裳,在不同的季節裡,不同的場景裡笑的一臉幸福。
“什麼啊?怎麼東西都拿不住?”
姬紅魚沒有注意到自家男人的異狀,下意識的彎腰去撿。
她奇怪的拿起一張照片,“這是誰家的娘倆啊?”
照片上,只有一個女子的背影抱著一個胖娃娃。
那孩子仰著臉笑眯眯的啃著一根牛肉乾,下巴上還掛著口水,正衝她笑的開心。
一瞬間,心,像是狠狠的被砸了一下。
姬紅魚眼睛酸脹,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來。
只一眼,她就知道,那是她兒子。
哪怕那孩子長得並不像她家老唐,可那眉眼,明明像極了自己。
“兒子……”
眼淚越湧越多,姬紅魚想要去看清楚其他照片。
照片上,一群孩子都只是背影,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拍的,只是那個胖小子被一群孩子圍在中間,頭上頂著一個紙殼的帽子,身前一個卡通蛋糕。
另一張照片上,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對著他們,把孩子舉得高高的。
那胖小子臉上的笑容,似乎一直沒斷過。
還有一張照片大概是胖小子犯錯了,委屈的站在牆邊,扭過頭看著他們,那小臉上可憐兮兮的。
姬紅魚已經哭得不能自已。
唐國慶渾身顫抖。
“人呢,人呢?”
他低聲嘶吼,像是瀕臨死亡的野獸。
海娃都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