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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6章 我跑調

很多難民都到了極限,他們連動彈一下手指都艱難,趙含章他們走過,也只是虛虛的抬眼看他們一眼,眼中盡是麻木。 石勒看到過很多死人,此時也不由心驚,低聲和趙含章道:“他們活不了了。” 趙含章沉默不語,慢慢靠近城牆,半晌抬頭看向東城門的方向,面色沉凝,“準備奇襲吧。” 如果都要死,不如因她而死,還能救下更多的人。 和趙含章一樣,城中也有人一直記掛著城外的難民。 晉陽被圍城很久了,不僅城外的難民難過,城裡的壓力也很大。 劉琨心內難受,久久不能安眠,他上了城門,看到城外星星點點的火光,火光中模湖又面如死灰的難民,再看另一邊安靜卻又堅持的匈奴,再看天上那弦孤月,頓生寂寥之感。 他扭頭問左右,“讓士兵們練的胡笳曲如何了?” 左右恭敬的道:“已有七分熟。” 劉琨就道:“將他們叫上城樓來吧。” 趙含章望著城東的方向,正低聲和石勒商議,是略休息後今晚進攻,還是待到凌晨天將亮殺敵時,就聽到一陣悲涼而悠遠的樂聲響起。 趙含章微愣,抬頭看向遠處的城頭。 石勒也愣住,“早聽聞劉越石音樂造詣頗高,但此時奏樂……” 趙含章沒說話,認真聽著,一道呼嘯聲起,是劉琨。 他就站在城樓上仰頭長嘯,沒有歌詞,只有嗚嗚的呼嘯聲,但曲調悲涼,很似匈奴的鄉音。 不僅匈奴族,羯族也有如此鄉音,石勒都一時聽住了,在劉琨的歌聲和胡笳聲中想起了流落在外的母親,還有幼時在村裡的生活,他一時怔然,眼中不由含了淚水。 靠在牆頭的難民們愣愣地抬起頭來,呆呆地看向樂聲傳來的方向,若是此時死去,他們是不是就能看到家人,回到故鄉了? 抱著刀死盯著晉陽城的匈奴兵們也不由想起家人和故鄉,他們出來很久了,不知家中情況如何,聽說平陽城被趙軍所迫,親人離散,不知他們還能不能把人找回來…… 久攻不下的城池,還有不知去向的親人,迷茫的生死前程,讓匈奴兵們的心一揪一揪的。 有士兵痛哭出聲,半晌後起身,悄悄的往後移動,他想回家,回家找親人,他得確認他們是否還活著…… 一人起身,周圍開始有人跟著一起悄悄往後挪。 正低頭抹眼淚的將官們反應過來,面色大變,立即呼喝道:“爾等幹什麼,深夜紮營,不許枉動。” 一部分人停下了,但還有一部分人則跟著魔了一樣往後撤。 領兵的劉盛見狀,長嘆一聲道:“戰意已不再,停留此處不過白送性命,讓大家後撤,先退出二十里,待重振軍心再來。” 副將只能應下,命人後撤。 匈奴將士們就在劉琨的嘯聲和胡笳聲中後撤。 趙含章從音樂中回神,看到匈奴軍有些零散的後撤,目中異彩連連,當即對石勒道:“去點兵,你領三千軍從二十里外從南向北衝殺,我從西向東衝殺,與匈奴中心匯合後殺出!” 石勒大驚:“他們既然已經後撤,為何不趁機收入難民……” 趙含章揮手道:“我從不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尤其是敵人身上。” 雖然歷史上的確有劉琨胡笳退敵的典故,但後來如何誰也不知道,她要是對方將領也會暫時退兵,然後就藉此事重振軍心,只要告訴他們,攻下晉陽城便可回家接上妻兒父母親人來晉陽團聚,她相信,士兵們一定會拼命。 所以,此事有利有弊,她更喜歡把主動權抓在自己手上。 石勒雖然心內不太贊同,畢竟,他們只有五千人,五千對兩萬,人數相差太大了,那還是非常能打的匈奴。 可這是趙含章的命令,這是他投降後第一次作戰,他只能聽從。 於是石勒領命而去。 趙含章正要走,城頭上的樂聲變化,依舊悠遠,卻少了兩分悲慼,更多的是包容和呼喚。 趙含章腳步一停,這首曲子很耳熟啊。 她目光微凝,低聲對明預道:“明先生,你進城去,讓劉琨領兵來支援我們。” 明預小聲道:“匈奴兵未必退盡,此時叫門吸引了他們,萬一他們打個回馬槍,豈不是害了晉陽?” 趙含章:“那就想辦法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給城內傳遞資訊。” 明預:……這一時之間讓他上哪裡想辦法? “朝城中射箭,箭上帶資訊?”不等趙含章回復他就已經搖頭道:“不行,動靜還是大,匈奴人又不是傻子。” 趙含章急著帶曾越回去點兵出戰,越著急,腦子反而越清明,她頓了一下後看向傅庭涵,“這首樂譜是我送與劉琨的,但當時只送了譜子,未曾送詞,你在城外唱和,他一定能知道……” 趙含章頓了頓後道:“就算他不能領悟,因你唱和,他也會將你引為知己,以他的性格,他一定會想辦法派人出來找你。” 畢竟,劉琨是個音樂發燒友。 趙含章說完就跑了,還把親衛都留給傅庭涵。 傅庭涵拉不住她,“可我唱歌跑調……”趙含章已經跑沒影了。 傅庭涵無奈的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只能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