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放下刀,走到板車邊,一手放在石勒的肩膀上,皮笑肉不笑道:“原來是自己人啊。” 石勒感受到按在肩膀上的力道,他強笑道:“是啊,自己人。” 他對攔路打劫的人道:“石堅,還不快來拜見趙將軍?” 石堅,本名牛堅,力氣大,兇蠻,曾是石勒的護衛,因為屢立戰功,所以石勒賜姓石,要不是他脾氣過犟,石勒其實是想收他做義子的,哪怕對方就比石勒小兩歲。 胡人和軍中的武官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收義子,荀修、米策等都收有義子,汲淵一度眼饞他們的義子,認為這是收攏人心的好手段,因而也想趙含章收義子,可是考慮到趙含章還未成親,此時收養義子名聲不太好,這才暫時按下此事。 不過他不止一次的提到過,讓趙含章和傅庭涵成親後便可以考慮收養義子,身邊的秋武、曾越等人,完全都可以收成義子嘛。 比他們年齡小的趙含章和傅庭涵:…… 原諒他們見識淺薄,沒能感同身受的接受這種文化。 不過,他們還是瞭解了,能考慮被收為義子的,不僅能力比較強,各有特點,還要對主君有相當高的忠誠度。 所以,石堅對石勒的忠誠度很高。 此時看到趙含章的手按在石勒肩膀上,而石勒臉色白中透青,板車前後左右跟著的全是趙賊的人,石堅便怒目圓睜,拳頭捏得卡卡響。 石勒聽得眉眼顫了顫,生怕他下一刻暴起攻擊趙含章。 他倒是不怕趙含章受傷,他怕的是趙含章趁機給他一下,往他心口也捅一刀,那可真是回天乏術了。 他連忙端正神色,在石堅未曾爆發前嚴肅道:“劉聰無道,殘殺新君,已不足以受我等效命,良禽折木而棲,我等自然也要另尋良主,這一次恰遇蝗災,又突遭流民衝擊,幸得趙使君救命,我們相談甚歡,相見恨晚,相相仰慕,所以我決定棄暗投明。” 見石堅一臉他受了脅迫的樣子,石勒心中一梗,更加堅信自己沒收他為義子的正確性。 其實他不怕義子蠢笨,只要夠聽話,夠相信他就行。 而石堅雖然有能力了,卻總是喜歡多想,並不怎麼相信他這個主君,偏他又不會張賓那樣的聰明人,反而有些蠢笨,所以他的不相信總是讓石勒不舒服。 作為軍人,要是沒有謀士的聰明才智,那就要絕對服從上級。 石勒費了很大的勁才讓石堅相信他是真心歸順趙含章的——其實石勒心裡並沒有那麼真誠,至少在此之間,他給自己定下的方針還是能跑就跑,能反就反。 要不是跟著趙含章才能活命,要不是她手上才有藥…… 但經過這一遭,勸說石堅之時,石勒自己也差不多勸服了。 此時的石勒還沒有形成自己當王當皇帝的念頭,他依舊是想找個君投效,然後管好自己的部將,打下一片可以讓自己安居,手握權勢的土地。 都要找個君主,那為何不能是趙含章呢? 劉和已經死了,劉乂被趙含章俘虜,劉淵的兒子裡現在只剩下劉聰了,而他和劉聰關係不太好。 不管是從能力、人品和民心來說,趙含章都在劉聰之上,越想,石勒的心裡越堅定,因此在上山後,石堅趁著趙含章等人不注意,自以為隱秘湊上來要悄悄帶石勒逃走時,石勒拒絕了他。 石勒一臉嚴肅,“什麼逃走,我都說了,我是自願投效趙含章的,你莫要胡來。” 走? 走了你有金瘡藥嗎?他兩處傷口這麼大,要是之後傷情惡化,需要趙氏神藥,他們有嗎? 而且,跟石堅走就是正確的嗎? 他現在身受重傷,焉知石堅不是想借他的名義號令石軍,或是將來挾恩以報? 石堅被拒絕,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山上的人已經看到石勒了,衝出來的土匪呼啦啦跪了大半,七嘴八舌叫著將軍。 趙含章粗粗一掃,發現跪下的人足有一百五六十,一臉茫然站著的只有四五十人。 趙含章意味深長的看了石勒一眼,衝施宏圖和於方使了一個眼色。 施宏圖和於方明白,一人推著石勒,一人戰車板車邊上,對面要是有異動,他們就可以當先殺了石勒。 這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土匪窩,匪窩裡本來就有五十多個土匪,趙含章和石勒突然出現在前方不遠處的山腳下打仗,土匪們別說靠近,連在山上看熱鬧的膽子都沒有。 所以石堅等人不是他們主動招惹來的,而是蝗蟲和流民一起衝過來時,石堅和他的手下們衝出了戰場,與大部隊走散。 當時天色漸暗,他只能帶著人退入山中,並且沿路還收了不少潰逃出來的石軍,以及抓了不少趙家軍。 當時石堅是因為沒有糧草了,想著把人抓住了帶上,要實在找不到吃的,有奴隸在手,好歹不會餓死。 結果他帶著一串人鑽進山林裡避開蝗蟲和流民時,偶然間發現山上某處亮著火光。 循著火光找去就找到了土匪窩。 於是石堅就帶人把匪首斬了,自己當了匪首。 他帶來的人多,土匪們很識時務,在匪首死後特別順從的認石堅當了主子。 土匪們比較窮,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