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贊從馬上一躍而下,從隨從手中接過酒就往軍營去,路上碰到的軍士與他打招呼,王贊衝他們點點頭就往苟曦的大帳去。 他沒發現,一頂帳篷後有一人正盯著他看。 見他低頭進了苟曦大帳,那人想了想,轉身離開,不多會兒就帶了一封公文過來,只是沒過去,依舊躲在帳篷後面。 帳篷裡,王贊正和苟曦密語,“已經都聯絡好了,只等將軍一聲令下。” 苟曦就低聲道:“後日石勒要進攻下邑縣,那裡趙駒坐鎮,他會親自去鼓舞士氣,所以那日時機最好,你讓大家做好準備。” 王贊點頭應下,低聲問道:“我們從何處去豫州?” 一旁的苟純聞言抿嘴,不悅的道:“王將軍,我們是要奪回兗州,不是逃亡。” 王贊不這麼認為,“二將軍有此心是好的,但我們現在兵力不足,武備也不湊手,須得做足了準備才能對戰石勒。投靠豫州是最好的選擇,如今天下大亂,除未受戰亂波及的江南外,就只有豫州能招兵買馬,重振大晉了。” 他看向苟曦,低聲勸道:“現今陛下落難,太子薨逝,大晉將來如何,還需大將軍和趙刺史商量著來啊。” 皇帝已經落在劉聰手裡,是和談把人給贖回來,還是另立一個皇帝,或者是立太子以監國,都得苟曦和趙含章商量著來,此事不小,要是他們兩個不在一起商量,而是隔著老大一塊地方各自為政,那晉國還能有希望嗎? 苟曦自然也知道這一點,點頭道:“我們從谷熟進豫州,我派人聯絡趙駒,請他策應我等。” 王贊就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如此極好,那末將這就下去安排,只等後日石勒一走,我們立即起事。” 苟曦點頭應下。 一旁的苟純有些煩躁,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大兄,那趙含章恨不得食我骨血,我們勢大之時她尚且不曾相讓,何況我們現在落難勢微呢?” 苟曦怒目看向他,低聲呵斥道:“噤聲!” 王贊停下腳步,微微蹙眉,勸說苟純,“二將軍,趙刺史宅心仁厚,心胸寬廣,她不會介意從前種種的。” 苟純臉都黑透了,這話的意思是從前種種是他不對了? 就是苟曦都有些不高興。 王贊全然不覺,繼續勸道:“何況,如此除了趙含章,我們還能投靠誰呢?” “琅琊王!”苟純道:“大兄,琅琊王是宗親,如今天下失序,皇帝落難,琅琊王豈不比趙含章更名正言順嗎?” “我聽人說,王氏一族推舉琅琊王為大盟主,聯合各地守衛大晉,各地皆響應,我們何不去投靠琅琊王?”他壓低聲音道:“您是晉國大將軍,若能去建鄴,那琅琊王只會掃榻相迎。” 苟曦沉思。 王贊見他久久不說話,便知道他是心動了,不由跺腳,“糊塗呀,糊塗,大將軍,自古便有龍脈盡數在中原的說法,得中原者得天下,如今雄踞中原的是趙含章,琅琊王雖是宗室,卻非太祖一系,血脈早已遠了,他怎麼可能號令全天下?” “到時候趙含章找到太祖一系的子孫,重立太子,您在建鄴該如何自處呢?” 苟曦蹙眉,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了輕微的響動,他心中一凜,叫道:“誰在外面?” 外面守帳門的親兵立即回稟道:“回左司馬,未曾有人靠近。” 蹲在大帳後面的人小心翼翼地從袖子裡拿出一隻小貓來丟擲去,等喵喵的聲音引來腳步聲,他立即趁機轉身快速的離開,躲進另一個帳篷的陰影裡,他拐了一下,不一會兒就到了大路上,正要轉身離開,身後就響起了腳步聲…… 他微微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苟曦親兵,正在巡邏,立即捏緊了手中的公文,腳步一轉,繼續往前走。 後面的親兵趕上來,看見他就皺眉,“申記事,這麼晚了,你在此處作甚?” 申記事就揚了揚手中的公文道:“有一封公文要得急,需要左司馬立即簽字,所以我來找左司馬。” 他往前看了一眼,笑問他們:“此時左司馬可在帳中?” 親兵自然說在,申記事就帶著公文去找苟曦。 守在帳外的親兵已經抓住了貓,可苟曦還是有些不安,給申記事簽好單子後目送他走遠,立即招來巡邏的衛兵,“你們是在何處碰見申記事的?” 衛兵指了遠處一個帳篷道:“在那裡。” 離大帳雖不是很遠,但距離也不短,肯定聽不到這邊說話的。 可苟曦還是有些擔憂,轉進帳篷裡和王讚道:“你立刻回去,讓他們做好準備,我們隨時都可能走。” 王贊有點固執,一定要問清楚,“那大將軍是決定去豫州,還是建鄴?” 苟曦沉默了一下後道:“去豫州。” 王贊這才滿意的退下。 苟純焦急,卻被苟曦攔住,只能等王贊離開了才開口,“大兄,我們和趙含章那樣的關係,去豫州豈不是送死?” 他口不擇言道:“若是當初東海王不在路上病死,而是被大兄所擒,大兄會如何待他?”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