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微風吹過,燭光搖擺的更厲害了,不斷搖擺的燭光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影子。
無聲無息,一道修長的身影,已經邁著步子、走進屋來。
一身雪白的華服上,繡著精美霸氣的金龍,雪白的靴子絲塵不染,每一步都不慌不急,卻帶著泰山般的沉重,和鬼魅一樣的輕靈,而且每一步都踏在一寸之高的虛空中,好像根本不願沾染地面上的灰塵。
一頭黑髮,沒有收拾,簡單直接的披散而落,但卻帶著絲絲豪邁、大氣的味道。
左手搭著腰間的白色古樸劍柄,右手負於身後,渾身上下透著威嚴、霸氣與絲絲沉重。
這自然是從黑木崖離開的東方不敗。
離開黑木崖,他一路疾行,在下午時分就已經到了這裡。
沒錯,在下午他就到了這裡,看到了四個小傢伙的練拳,看到了竹屋內等待的東方白幾女。
可本應該現身的他,卻遲疑了!甚至是有了一絲怯意。
這天下間能讓他遲疑的事不多,能讓他產生怯意的事,更是絕對沒有。
可這一次,偏偏它就出現了,出現的讓東方不敗都不想、不忍將其斬去。
憔悴的模樣,堅強的倩影,稚嫩的小臉,不斷閃現在他眼前、在他心中,讓他猛然間有了一股無力。
讓他一時之間始終邁不出步子,現身去見自己的妻子、兒女、妹妹。
所以他就一直站在院落外,遠遠的看著這裡的一切,看著八人坐在這張有著九把椅子的桌子旁,等他。
時間寸寸流逝,雪千尋八人的樣子,讓東方不敗身上的氣息也是越來越冷,冷的讓他自己都閉上了雙眼。
直到都散去了,他才邁出了步子,完美控制的冰冷氣息、也發洩似的瀰漫到了一座又一座山脈,讓萬物寂靜,不過仍然避開了這座小院落。
如果再過個十幾年,等雪千尋將體內力量完美掌握,也許她能發現不對勁,可現在,她卻發現不了任何異常。
一步接著一步,比尋常人走路還要慢的速度,在燭光中,東方不敗渾身的氣息越加沉重,沉重的有些不正常。
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雙深邃的眸子掃過整間屋子後,就盯在了那張圓桌和那九把椅子上。
雖然不及黑木崖上的那套桌椅奢華,但大小以及擺放的位置,卻是完全相同。
那裡,就是她們一日又一日等他的地方。
負於身後、隱藏在寬大袖子的右手,已經握成了拳頭,可這隻拳頭,卻從沒有過的有些無力。
終於,他走到了應該屬於他的椅子旁,緩慢而又很慎重地坐下了!
東方不敗承認,他的心有些亂了。
自實力有成以來,他的心就如同大海一般,也許有時有過些許波瀾,但其實絕大部分時候,這些波瀾都是無關緊要,並不能真正的影響到他。
能真正能影響到他的,不過寥寥數次,當年得知雪千尋三女相繼懷孕之時,隨後就是得知馮蘅難產之時,再就是征討少林寺回來與幾女在黑木崖發生分歧之時,和雪千尋差點死亡之時。
可是那四次或高興、或憤怒、或傷感,卻都是正常的情緒波動,遠遠沒有這一次的觸動。
那是一種、第一次有了一種放下一切,就這麼跟一家人在此隱居的想法。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東方不敗承認,那種不應該有的想法,的的確確出現了一下。
這個想法、與對幾女和幾個小傢伙的愧疚,組成了那一絲怯意,讓他沒有邁出步子,讓他第一次選擇了退避。
右拳漸漸送開,一絲若有若無的自嘲苦笑,浮上了嘴角。
東方不敗,你也陷入溫柔鄉了嗎?倒還真是好笑、可笑。
轟!
陡然間,東方不敗雙眼裡,無盡冷意轟然爆發,似乎是想要祛除那不應該有的怯意、不應該有的柔情,不應該有的沉醉。
又似乎,只是單純的想到了什麼。
幾息過後,冷意才徹底平息下去,好像他已經做出了什麼決定。
伸出手,放在身前的圓桌上,輕輕摸了摸,平靜的表面下,各種各樣的思緒又浮現了起來。
他本就是個多疑的人,而多疑的人,更是容易胡思亂想,平常還好,而現在卻是完全不願控制,正常時根本不會有的想法,在這個時候,也紛紛浮現。
她們不會恨本座吧?
小白那丫頭恐怕要大哭大鬧一頓了!
千尋她們、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