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揪然道:“是了,你若是去了,索蘇倫無所託付,也就只能愛惜此身,不向那火鳳尋仇。”
煞月笑道:“禪師,我雖蒙禪師每日教誨,亦修禪道,但心中始終放不下那個人,活在世上,也是無趣。煞月想來,卻是對不起禪師了。”
五越見她雖是笑容滿面,但那目中的悽苦之情怎忍去瞧?不由得長嘆起來。
煞月又笑道:“只是煞月便是死,也該死得轟轟烈烈,替世間留些好處。如今難得有了這好結果,禪師務必助我。”
五越明知煞月說罷此言,定是要去了,一旦見了火鳳,哪裡有好結果?但若攔下煞月,卻又等於瞧著索蘇倫送死,五越心中著實是左右兩難。
若為了魔界蒼生,自然是留下索蘇倫為好,但若論私誼,自該留下煞月。若想兩全其美,那世間怎有這樣的好事?
煞月見五越禪師面色猶豫,知道他心中難以決斷,既是難以決斷,必然是捨不得自己去死了,於是將心一橫,將那煞月刀橫在脖頸前,那刀已生魔風一道,也不需煞月動手,只需煞月心中一動,這魔刀可就要了煞月的性命。
五越驚道:“煞月,你這是為何?”
煞月笑道:“我怕禪師難下決心,只好無禮了,若是禪師不敢答應我,煞月只好立時死在禪師面前,煞月說話,向來說一不二,禪師若是不信,只管試來。”
五越廢然長嘆道:“煞月,你心中已下決斷,便是世尊在此,亦是難以阻你了,你去吧,去吧。”一時間五內俱焚,禪功盡廢了。
煞月嫣然一笑,猛地將身一縱,已是無影無蹤,五越忍不住循影去瞧,卻哪裡能瞧見身影,只有那煞月的一抹笑容,在腦海中拂之不去。
五越本是得道的高士,雖因煞月之去心生微瀾,卻也是剎那間平復,想起煞月的囑託來,嘆道:“那魁神豈是輕易留得住的。”
心中一動,頸後生出一道白光,白光中託著一粒舍利般的物事,正是五越所修道果,名叫至真果。與七曇禪師修出的至德道果交相輝映,就此成為仙庭禪修雙大士。其後西行化禪入佛,為世間兩大佛祖。
此果既生,五越禪功復得,正值圓月當空,那月影中映著一道身影,風馳電掣一般向怨谷掠來,知道是索蘇倫到了。
也就是一息之間,索蘇倫已來到五越身前,索蘇倫放眼瞧去,只見這谷中風清月朗,與當初想像著實不同,此地本是仙庭有名的汙穢所在,怨氣沖天,日日鬼哭狼嚎,如今卻是氣像一新,知道皆是五越禪師之功了。
那索蘇倫心中雖存死志,瞧來仍是從容,揖手便道:“禪師在此超度凡靈,立奇功一件,天地蒼生,受惠無窮。”
五越禪師含笑道:“魁神力拯魔界,亦是天下大德。”
索蘇倫道:“我既為魔界魁神,此當為份內之事,卻不知煞月去了何處?”
五越道:“煞月因事外出,此番魁神是會不著他了。”
索蘇倫行事最是果斷,立時道:“既是如此,還請禪師替我致意煞月,若我有了個三長兩短,魔界之事,便託她主持。”
五越微微點頭,煞月與索蘇倫,彼此間果然就像是鏡中水裡的影子,心中所想,怎能瞞過對方。於是五越道:“魁神,你可知你的來歷如何?”
索蘇倫此刻心中,只想著替鳳九報仇,此恨隱在胸中多時,卻因記掛魔界蒼生,只好強自忍耐,好不容易等到魔界蒼生遷移之事告一段落,那真是片刻也等不得了。
此刻見五越問這閒話,也只好強自忍耐,道:“在下雖修靈臺,只恨功力不到,難知前世因果。”
五越道:“本禪子在此超度亡魂,就於那亡魂怨念之中,得知一樁舊事,原來魁神竟是死於世尊手下的第一人了。”
索蘇倫驚訝不已,道:“怎會如此?”
五越道:“當初世尊劈開混沌,其後萬物遂生,是以有萬獸萬禽,但卻有一人,亦在混沌中誕生,與世尊相貌竟有三分相似,原來那世尊並非混沌中唯一的人族了。”
索蘇倫本是梟雄之性,立時明白過來,道:“世尊立志一統混沌,建立界域,正所謂天無二主,怎容這人族活命,若換了我,定然也是一刀殺了。”
五越道:“此人並無過錯,卻遭橫死,心中怨氣不散,等到魔界建立,此人便在魔界重生,誅千萬獸禽人族,遂為魔界魁神,那世尊也因心中有愧,便封他為魔界之主,生死有替,尊位不讓他人。”
索蘇倫點了點頭,道:“多謝禪師告知,在下身有要事,著實不能相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