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大屋,看不到那輪月亮了,一切嘈雜又回到了身前,他被抬到了一張舒適的錦床上,屋中飄蕩著奇異的香味,很好聞,這張床實在是太大了些,足足能夠躺下五六個人,整張床是都是檀木雕成,抬眼望去滿目全是鏤空的雕刻,上面鑲嵌著金銀還有一些不知名堂的寶石,估計這張床價格不菲。
床說不上軟和,至少和常笑睡慣了的床墊比起來要硬太多,但是這種感覺很親切,叫常笑想起了當初他在軍營之中睡的板床,要不是身子下面滑不溜丟的錦被叫他感到十分不舒服的話,那麼這床還真是不錯的。
常笑躺在上面,被那淡淡的香氣一燻,竟然真有種昏昏然想要睡去的感覺。
不知多久,他的手腕被三根略微冰冷的手指輕輕搭上,一下將常笑驚醒,就見一個十分清瘦的中年男子坐在他的旁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號脈,雙目微閉,想來應該是大夫。
這大夫身後站著一個衣著華貴,有些發福的老夫人,這老夫人臉上皺紋雖然不少,但面板卻白皙得很,顯然是那種勞心不勞力的人物。
老夫人滿臉惶急,雙手揪著一塊錦帕捧在心口,焦急的看著大夫。
大夫又看了看常笑胸口,眯眼半晌,隨後歪了歪腦袋露出奇怪的神色,似乎有些什麼問題難以想明白,急得那老夫人幾乎要背過氣去了。
“呃,公子身體健壯,胸口的傷不過是些皮肉傷,沒有傷及筋骨,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說到這裡那老夫人明顯長出一口氣,一張臉上露出稍微輕鬆的神情,哪知道這大夫接著道:“不過……”
算命先生和大夫嘴裡的話最可怕的就是這個不過了,老夫人的心一下子就又揪了起來,瞪著眼睛看著那大夫,見大夫猶猶豫豫不開口,這老夫人的面容漸漸露出不耐來:“孫大夫,我常家待你不薄,你……”
這孫大夫一聽話頭不對,知道自己沉吟思索被當成了拿腔捏調行江湖遊醫的敲詐勒索之道了,他是常家家養的大夫,雖然地位很高,但是離開了常家他就什麼都不是了,哪裡敢給主家留下這個印象,連忙站起來躬身道:“夫人,孫某受恩於常家數十年,心中常常感懷,只恨才疏學淺難以盡報大恩。”
常夫人聞言面色稍霽,等著孫大夫後話。
孫大夫想了想道:“公子身體確無大礙,不過似乎心思上出了些問題,有些……有些像是遊魂症,神魄不安,難以迴歸本位,孫某與此道實在不算精通,不敢妄下診斷,方才就是在琢磨開什麼安神的方子才好。”
常夫人聞言猛的緊張起來,離魂症可大可小,往小了說養養神,睡一覺就好了,往大了說要麼一輩子顛傻,要麼再也醒不過來,常夫人聞言惶急的開口道:“孫大夫,我們常家就這麼一根獨苗,你無論如何也得想出個主意來,你可知道有什麼治遊魂症的名家沒有?花多少錢我常家都請得起。”
孫大夫連忙道:“夫人,這些神道上的事情恐怕還要神道上的人物來解決,公子不是有個師父麼,我看可以請他先來看看。”
常夫人聞言恍然大悟,連連稱是,隨後一頓足,叫道:“黃仙師正準備出遊,快快叫人去攔住,快快!”常夫人說著轉身出去吩咐,轉眼間就又回來了,孫大夫看了眼床上的常笑,略微凝思,抓起筆來寫了一個安神養魄的方子,無非是硃砂、琥珀、磁石之類的東西,算是進了自己的一份心力。
常笑此時也多少明白了,眼前這個老夫人就是自己這個身體的母親,他可沒想過要多一個媽,連忙將微睜一線的雙目閉上,繼續裝昏迷。
這一閉眼常笑還真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其實睡覺是身體和神魂最好的融合方式,這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反應。
迷迷糊糊之間,常笑做了個夢,似乎是一個很漫長的夢,而且很累很累,當他睜開眼睛醒過來的時候卻什麼都記不起來了,甚至連以往在另外一個世界之中的事情都有些模糊起來,常笑甚至有種感覺,現在這個才是自己,那個曾經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之中的常笑不過是夢中的自己。
陽光穿透窗稜,被窗框上的玻璃一隔便不是那麼鋒利,落在常笑的臉上微微有些癢。
常笑緩緩睜開雙眼,沒有半點熟睡之後的萎靡,相反,此時的他清醒極了,就像是剛剛洗了一個涼水澡一般。神魂離體的感覺已經徹底消失。
常笑微微側頭,就見到常夫人坐在床頭,頭微微的低著,這常夫人頭上的銀絲被陽光照射得閃閃發光,看起來七十多歲的模樣,但常笑知道對方只有五十八歲,這個時代的人就算是再怎麼養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