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眉頭緊皺,心中有如閃電照亮眼前的迷茫——沒想到逼自己離開長安還不夠,有人還恨不得將自己置之死地而後快。不然無法解釋龍騎軍一大早就得到訊息發動追擊,並且準確地從安化門追來。只有義安堂的人才知道母親是葬在安化門郊外,也只有極少數人才會想到自己在離開長安前,定會趕來這裡拜別母親!
雖然他從未將少堂主的身份放在心上,更沒有想過要去爭什麼堂主。但對方那種趕盡殺絕的狠毒,反而激起了他胸中的好勝之念。他在心中暗自發狠道:你要我死,我卻偏不如你所願!我不僅要好好活下去,還要重回長安,將你這卑鄙小人揪出來!
“公子快走!”金耀揚說著已飛身上馬,焦急地催促道。任天翔看了看四周地形,微微搖了搖頭:“這裡一馬平川,百里之內一覽無遺,而龍騎軍全是大宛良馬,咱們逃不了。”他的鎮定和冷靜與他的年紀完全不相稱,這令金耀揚有些驚訝,忙問:“那你說怎麼辦?”
任天翔略一沉吟,翻身上馬道:“先去官道,我要賭上一賭。”
金耀揚有些莫明其妙,還想再問,卻見任天翔已經縱馬下了緩坡,他只得跟了上去。此時天色大亮,官道上有零星的農夫或挑著擔子,或推著獨輪車趕往長安,希望用蔬菜雞鴨換回急需的油鹽醬醋。就見任天翔攔住一位推獨輪車的漢子低聲交談了幾句,那漢子先是有些奇怪,卻還是將信將疑地脫下了身上的粗布褂子,見任天翔果然脫下絲綢錦袍,他連忙喜滋滋地與任天翔交換。二人換好衣衫,任天翔又將自己的坐騎交給那漢子,然後從地上抓了點塵土抹在臉上手上,這才對目瞪口呆的金耀揚道:“勞煩總鏢頭帶這位大哥往南走,百里後這匹馬就歸他了。”
“那你呢?”金耀揚忙問。“我當然是去長安賣菜,”任天翔說著戴上那農夫的斗笠,推起獨輪車回頭對金耀揚笑道,“不過半路上我會轉道向西,如果總鏢頭擺脫了追兵,請儘快往西與我會合。說實話長這麼大我還從未離開過長安城一百里,沒人領路我肯定迷路。”
金耀揚恍然大悟,不禁為任天翔的機變暗自贊嘆。帶著個不相干的人往南引開追兵,就算被追上也有託詞。只要沒有真憑實據,就是龍騎軍也不能把他怎樣,畢竟幹鏢局這行,結交的也有不少豪門權宦。想到這他一甩馬鞭抽在那農夫的馬臀上,那馬吃痛,立刻向南狂奔。
“公子保重,我會盡快趕去與你會合。如果咱們走散,你可去蘭州城西的福來客棧等我,少則一兩天,多則三五天,金某必定趕到。”金耀揚說著一夾馬腹,與隨從金義一道,追著那大呼小叫的農夫縱馬而去。
任天翔將隨身的寶劍塞入獨輪車下,推車往長安城而去。雖然他劍法沒學會一招半式,但寶劍卻從不離身。一柄寶劍至少要值十幾貫錢,是富家公子必備的時尚裝飾。
低頭推著獨輪車一路向北,沒多久就迎上了狂奔而來的龍騎軍。就見馬如龍、人如虎,凜凜刀鋒襯得天色也暗淡下來。任天翔趕緊將車推到道旁閃避,只見一彪人馬從身邊飛馳而過,沒人多看他一眼。他剛要暗鬆口氣,突見走在最後的一名將校猛然勒馬,用槍柄在他頭頂一拍:“喂!看到有三人三騎過去嗎?”任天翔忙扶住斗笠往後一指:“沒錯!剛過去,領頭那人好凶,差點將我撞倒。”那將校一聽這話,立刻打馬追上大隊。一彪人馬揚起漫天塵土,向南疾馳而去。
待龍騎軍出了視線之外,任天翔忙將獨輪車推到路旁草叢中藏好,這才轉道向西,望遙遠的西域大步而去。
遇劫
黃昏時分,任天翔在一個路邊酒肆前停了下來,他已經空著肚子走了一整天,早已飢腸轆轆,又渴又餓。他顧不得桌椅的簡陋骯髒,坐下來拍著桌子高叫:“快將吃的喝的每樣送一份上來,我要趕路。”
小二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不冷不熱地應道:“小店本小利薄,概不賒欠。”任天翔一拍桌子:“什麼意思?怕我沒錢?”小二傲慢地笑道:“客官確實不像有錢的主兒,所以還請先付錢,再吃飯。”
“混賬東西,真是狗眼看人低。”任天翔氣沖沖往懷中一摸,頓時僵在當場。此刻他才發現,自己與那農夫換衣時,腰帶上的玉佩金飾、懷中的錢袋等等全都忘了取下來,除了在貼身衣衫內藏著的那塊玉質殘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沒留下。現在自己一身破舊衣衫,確實不像是有錢的主兒,難怪小二要用這種眼光看自己了。
仔細搜遍全身上下,任天翔終於在最隱秘的褲袋中找到了一枚銅板。他剛掏出來,小二便冷笑著調侃道:“喲!客官居然還有整整一大枚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