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糊里糊塗過了一個多月,任天翔一個銅板沒掙著,還因打碎碗盞倒賠了不少。加上每天八十個銅板的房費,賣劍所得的四小貫銅板所剩無幾。不過這一個月來他除了學會店小二的招呼應酬,天生聰穎的他還在天天招呼南來北往各族商販的過程中,漸漸學會了他們的語言,無論龜茲語、回鶻語還是波斯語,他基本上已能應付自如。
在大唐客棧做店小二,不光要招呼南來北往的客人,有時還要負責採買瓜果蔬菜、雞鴨魚肉等廚下用品。這天任天翔像往常一樣,正在離客棧不遠的菜市場選購菜蔬,就見兩人兩騎風塵僕僕匆匆而來。二人俱是唐人打扮,看模樣像是父子,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場沒法騎馬,二人只得下馬,牽著馬慢慢前行。一路上二人都在用吳越一帶的方言小聲爭吵著,這種方言在外人聽來艱澀難懂,所以二人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湊巧的是,任天翔對這種方言非常之熟悉,因為他母親說的就是這種方言。聽到兒時聽慣的方言,任天翔自然感到親切,不由留上了心,不知不覺跟在了兩人身後,二人的小聲爭吵不斷傳入他的耳中。
“阿爹!我都沒見過那姑娘,你就帶我上門提親,萬一她要是個醜八怪,那……”兒子小聲抱怨,他的模樣倒還有幾分俊俏,就是說話有點婆婆媽媽。“你懂個屁啊!”父親呵斥道,“咱們這次被沙裡虎搶得精光,欠下一屁股閻王債,如果不想辦法還上,你想讓你爹跳井啊?”
“那你也不能拿兒子的幸福去想辦法啊!”兒子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誰讓你在一棵樹上吊死?”父親開導道,“萬一那姑娘不合你的意,也不妨礙你先將她娶過來。等咱們過了眼前難關,你要休了她另娶,或者再娶一房小,爹都依你。”
兒子似被說服,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地道:“就算兒子娶了那姑娘,也未必就能拿到她爺爺那份產業啊。”父親嘿嘿一笑,小聲道:“那周老頭跟我是鄉黨,往年爹爹販運貨物總要去他的客棧住幾日。他早就想招一房上門孫女婿,將客棧留給孫女孫女婿打點,然後回江南養老。那客棧好歹能值幾十貫錢,你若幫爹爹弄到手,爹爹定能東山再起!”
二人說話間已出了熙熙攘攘的菜市場,立刻翻身上馬,縱馬疾馳而去。任天翔先前聽到母親的鄉音,原本還想上前認個鄉親,不想聽到二人對話,心中頓生鄙夷,不過卻也沒有多想,只在心中感慨:不知是誰家姑娘,被這兩個騙子給盯上了,但願她不要上當才好。
看看天色不早,任天翔趕緊買了菜蔬就往回走,還未到客棧門口,老遠就見門外的拴馬樁繫著兩匹馬,毛色十分熟悉,仔細一看,不正是先前在菜市場見過的那兩個騙子的坐騎?任天翔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急忙回到客棧,就見廚師兼跑堂的趙大廚正望眼欲穿地等在門口。見他回來,趙大廚搶過菜籃就不滿地抱怨:“你買個菜要去多久?老闆在後堂款待兩個遠道而來的同鄉,就等你的菜下酒呢!”“是商旅打扮的父子倆?”任天翔急忙問,得到趙大廚的肯定後,他不禁在心中一聲冷笑:這倆混蛋父子,居然敢來騙小芳,看我如何揭穿你們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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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翔將菜蔬交給趙大廚後,悄悄來到後堂,就見周老闆果然在款待那兩個騙子。周老闆高居主位,那倆父子分坐左右,小芳竟在下首相陪。周老闆興沖沖地用鄉音招呼著那倆父子,那倆父子也在不住恭維著周老闆和小芳,從雙方熟絡程度看,顯然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任天翔自忖就這麼闖進去,只怕是空口無憑,無法讓周老闆相信自己聽到的那些話。他悄悄繞到周老闆身後的窗戶邊,向對面的小芳使了個眼色。小芳得到暗示,藉口去廚下催催酒菜,匆匆退了出來。
任天翔在後堂門外一把抓住小芳,不由分說便將她拖到僻靜處,然後問道:“那兩個傢伙是誰?”小芳掙脫任天翔的手,不悅地道:“那是胡伯伯跟他的公子,他們是我爺爺的同鄉,你幹嗎問這個?”
任天翔低聲問:“那姓胡的是不是向你爺爺提親了?要將他的兒子入贅到你們周家?”小芳臉上“騰”地一紅,急道:“你胡說什麼呢?沒有的事!”任天翔匆匆道:“也許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不過他們肯定會向你爺爺提親。”小芳奇道:“你咋知道?”
任天翔將先前聽到的對話草草說了一遍,最後嘆道:“那是兩個居心叵測的騙子,你千萬不要上當。幸虧讓我聽到他們的陰謀,不然你爺爺要是糊里糊塗地答應下來,可就害苦了你。”小芳怔怔地望著任天翔,突然問:“別人來跟我提親,你幹嗎這般緊張?”
任天翔一愣,跟著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