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雖然知道蓬山老母就是安祿山生身母親的人不多,但所有人都知道薩滿教是北方蠻族共同的信仰,也是大燕國的國教,它並不屬於中原武林,以前跟中原武林也沒什麼來往,卻未經邀請就突然前來參加百家論道盛會,顯然是來者不善。
岱廟大門洞開,就見兩列手執奇怪幡杖、頭戴高帽、身披大紅色衣的薩滿弟子魚貫而入,他們沒有像別人那樣來到三清殿前方的高臺,卻在群雄身後,在離百家論道的高臺對面十多丈遠處的照壁前停下。在這二十四名薩滿弟子之後,是無數工匠僕役扛著各種工具材料,在照壁前方有條不絮地忙碌起來,一個三丈見方的高臺漸漸在他們的手中立了起來,雖然有些簡潔,卻比對面岱廟搭起的臺子還高出幾分。不過盞茶功夫高臺就已完工,最後由幾名薩滿弟子仔細為它鋪上了大紅地毯,並在兩旁插上薩滿教的經幡和旗幟,如此一來這簡單的木臺就透出幾分莊嚴氣象,甚至透出一絲莫名的詭異。
高臺完工,眾薩滿弟子齊跪,同聲高呼:“恭迎蓬山老母駕臨泰山!”
喊聲未落,就聽門外傳來響鈸、胡笳、號角等法器奏出的聲響,在法器的嘈雜聲中,又有兩隊薩滿女弟子魚貫而入,在她們之後,四個赤裸著上身的蠻族巨漢扛著一乘幔帳低垂的巨輦,邁著平穩整齊的步伐徐徐而來。透過隨風飄忽的幔帳,隱約可見其有個人影,眾人一見便知,這巨輦上一定就是蓬山老母了。
四個蠻族壯漢將巨輦抬上高臺,穩穩置於高臺中央,眾薩滿弟子齊聲在拜:“恭迎老母駕臨!”
“平身!”巨輦旁一個女弟子高聲道,聲音清脆如鈴。眾弟子應聲侍立於高臺兩旁,就聽那女弟子對群雄朗聲道,“蓬山老母說了,既然是百家論道大會,當然不能少了咱們北方薩滿教。咱們蓬山一脈乃薩滿教領袖,便代表薩滿教與中原武林論道。”
群雄原本抱著看稀奇的心態,靜靜地關注著薩滿教的排場,待聽到這話,眾人不禁鬨笑起來。有人高聲調笑道:“哪來的蠻夷巫婆,沒見過中原武林的手段,開口就要與中原武林論道,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姑娘不是要論道,是論劍吧?**的賤?”有人高聲附和。話音未落,那笑聲就戛然而止,像被人一下子捏住了脖子。群雄本能地往兩旁散開,就見場中兩個中原武林漢子滿臉痛苦,捂著咽喉從人叢中出來,掙扎著先後撲倒,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彈。有人小心翼翼上前將二人翻過來,但見二人渾身並無傷痕,只是滿面紫黑,已然氣絕。
“冒犯本教,這就是下場!”那姑娘朗聲道,聲音依然清脆悅耳,卻令人不寒而慄。方才還在鬨笑調侃的江湖豪傑,頓時面面相覷、噤若寒蟬。他們都是刀頭舔血的漢子,並不是沒有見過死亡,但是像這樣莫名其妙就氣絕身亡的死法,他們卻連想都沒想過。方才那二人是混在人群之中,要從混亂的人叢中挑出兩個說風涼話的漢子,本就已經非常之難,還要在數十丈外將他們不動聲色地殺死,而且還要讓他們周邊的人毫無所覺,這簡直就不是武功,而是巫術了!
就連武功幾近仙人的張果也不禁瞪大了雙眼,喃喃自語道:“媽的,這是啥妖術?老道活了一個甲子,也從來沒有聽說過。”
任俠等人也是滿臉震駭,以他們對武功和毒藥的瞭解,也無法想象薩滿教是如何殺人。只有任天翔微微笑道:“這不是武功,也不是巫術,而是千術。”
“千術?”眾人皆莫名其妙。就見任天翔悠然笑道:“你們是武功高手,遇到這種情況總是從武功毒藥上去想,而我是普通人,所以就只有琢磨能不能用尋常的手段就達到這種效果?如果我來安排,便在群雄中安插幾個托兒,故意說話冒犯薩滿教,然後毒殺兩個早已被控制住的冤大頭,自然就出現了你們看到的這種情況。”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這薩滿教也太詭詐了,竟然想到用這種手段威懾大家。”
“裝神弄鬼本就是薩滿教的作風,不過這個騙局恐怕不是出自薩滿教之手。”任天翔微微笑道,“想必這是千門中最初級的騙術,薩滿教也是司馬瑜的棋子,其作用就是逼迫中原武林結盟,將孔傳宗這個傀儡立為盟主。”
接下來的發展印證了任天翔的推斷,幾個不信邪的江湖豪傑先後向薩滿教發起挑戰,卻都莫名其妙就被薩滿教弟子所殺。薩滿教最後出場的是一個不施脂粉、英姿颯爽的紅衣少女,看到她小薇忍不住用胳膊捅了任天翔一下,低聲調笑道:“你夢中情人也來了!”
任天翔不用細看,便認出那是安秀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