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的墨者,成為供人驅使奴役的走狗!”
蕭倩玉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兩隻鴿子沖天而起,撲稜稜飛向遠方。
鴿子展翅高飛,一路向北,越過千山萬水,經歷數個晝夜交替後,前方一望無際的曠野中,終於出現一座巍峨宏大的城池,城上兵甲林立,城下游商旅客往來不絕,雖不及長安金碧輝煌,卻也是城高牆厚,氣勢恢宏。
兩隻鴿子從雲端落下,飛入城中,落到一座僻靜小院的廂房窗欞上,一雙敏捷的手輕快的抓住鴿子,將它們腿上的竹筒接了下來,匆忙送到後院臥房門前。臥房中偶爾傳出一兩聲咳嗽,像是撕扯著骨肉般帶著微微的呻吟。
“長安,有信到!”僕人在門外小勝稟報。“送進來”臥室中話音方落,就見門扉敞開,一個少女從門裡露出半個臉,接過竹筒便立刻關上房門,少女拿著竹筒來到病榻前,卻不想交給床上已支起半個身子的男子,只柔聲道:“你先把這碗雞湯喝了再看吧。”男子擺擺手:“沒有要緊事,長安不會千里迢迢送信過來,你快給我。”
少女無奈,只得倒出竹筒中的字條,交給男子,見他緩緩展信看了兩眼,眼中先是有一絲意外,跟著又釋然,嘴邊微微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少女忙問:“信上說什麼?”男子悠然一笑,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期待的紅暈:“我們的老朋友,正在來范陽的路上”(方大 你能不用一絲這個詞麼)。
少女一愣,跟著就恍然醒悟:“是任天翔?”男子微微頷首:“沒錯。”
“他來范陽做什麼?”少女皺起眉頭。“我不知道。”男子淡然道,“也許是為你而來,你離開長安時沒看見他的眼神,顯然對你念念不忘。”
少女大窘,含怒嗔道:“你又說這些渾話,看我再不搭理你了。”“對不起,小生不敢了。”男子趕忙道歉,跟著又若有所思的道:“不過說真的,現在你是他的剋星,只要你肯出馬,定能將這小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少女雙目一瞪又要發火,就聽門外有人小聲稟報:“公子,辛乙求見。”男子忙道:“讓他進來。”
少女起身退到一旁,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就見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雙目微紅的辛乙已大步進來,不急關心男子傷勢,卻啞著嗓子道:“先生借我的書,我看完了。”
男子對少女點點頭,對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收起窗前的雞湯退了出去,並順手帶上了房門。房中僅剩下辛乙與那男子二人,才聽他微微笑道:“沒想到你學得這般迅速,這麼快就能看懂契丹文的史書了。”
辛乙雙目微紅,舉起書澀聲問:“這書上寫的,可都是真的?”
男子心中暗暗好笑,這些書當然是經過他特別的挑選,而且是在最合適的時候被送到辛乙手中。他對辛乙可能出現的反應早有預料,不過此刻他臉上卻是一副茫然的表情,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契丹人寫下的歷史,而你正好在學契丹文,所以就將它借給了你。”
辛乙手上青筋暴綻,將那本書幾乎捏成了一團,雙目含淚一字一頓道:“如果這書上記載屬實,那,麼我的父母,便是死於胡人之手,我們整個部落高過車軸的男子俱已被殺光,女人則被賣到內地為奴,只有我們這些不懂事的孤兒……才僥倖活了下來。”
男子望著辛乙啞然半晌,突然一聲嘆息:“我真不該教你識字。”“多謝先生教我識字,讓辛乙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辛乙在床前屈膝拜倒,咬牙切齒道:“不然辛乙至今還在認賊作父,將滅族仇人當成大恩人!”
男子淡淡問:“你說這話,不怕我向安將軍高密?”辛乙正色道:“辛乙在識字之前,完全是條不明是非的狗,活得渾渾噩噩,是先生讓我開智明理,知道了自己的來歷和族人的滅族之仇。先生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你就是要辛乙去死,辛乙也毫不畏縮,豈會怕先生高密?”
男子頷首道:“既然你如此信任我,那我要你忘了過去的血仇,你能否做到?”辛乙臉上閃過一絲痛楚,使勁搖頭道:“我絕對做不到。”
“但是你必須做到。”男子深深地盯著辛乙的眼眸,一字一頓道,“你只有做到了這點,才能談到其他,否則你就沒有任何一絲機會報仇。”
辛乙遲疑良久,終於緩緩點頭:“我一定努力做到,只要先生肯給辛乙一個承諾,辛乙便是竭盡全力也要做到。”
男子沒有說話,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辛乙見狀大喜,連忙大禮拜道:“從今往後,辛乙唯先生之命是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