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得上是鉅子——規矩之子。
隨著訓練的深入,任天翔感覺一個嶄新的世界在他面前開啟,令他有種脫胎換骨甚至再世為人的新奇感。他從獄卒的言談舉止,能輕易發現對方的真實想法和意圖,從其穿著打扮的整潔程度,能推測到對方的生活背景和家庭環境,他甚至能從對方偶爾望向自己那不經意的眼神,看到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分量,進而推測出外面形勢的變化——那不是有利於自己的變化,因為獄卒的眼神開始流露出一種輕視甚至是幸災樂禍,看來外面的形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
雖然對外面的形勢有所揣度,但任天翔卻無能為力。被關押在這方圓不及一丈的牢房中,每天除了兩個獄卒再見不到任何人,天大的本事也無濟於事,而且身上的錢財早已用盡,想賄賂兩個獄卒買壇酒都不能。
不過只要能發現事物表象之下的規矩,就可以讓規矩為自己所用。初窺墨家心術門徑的任天翔,對此雖然還有點將信將疑,卻也想親自試試。趁一個獄卒出去如廁——而且算準是大解的機會,任天翔貌似隨意對留下來的那個年輕獄卒道:“王哥,我看你這兩天好像有什麼喜事啊?”
那獄卒姓王,比任天翔大幾歲,所以任天翔一直稱呼他為王哥。見任天翔動問,王哥愛理不理地點點頭:“也算不得什麼喜事。”任天翔對對方冷淡視而不見,熱情地道:‘過來我給你算算,看看是什麼喜事。“王哥一臉不信:”你會算命?“”我會看相,尤其是手相。“任天翔笑道,”是師從王屋山司馬道長,算是初窺門徑。〃
任天翔是由司馬承禎推薦入仕,這在京中無人不知,而司馬承禎在武后當政時已名揚天下,在世人眼中不啻世外高人。王哥開始有點將信將疑,猶猶豫豫地過來道:“好,你幫我看看,就是不準也沒關係。”
任天翔將王哥的雙手翻來覆去地看了片刻,但見雙手乾淨柔軟,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指甲縫中看不到一絲汙跡。聯絡到他衣著一向比較整潔,就連膝蓋上的補丁都頗為藝術,任天翔心中已有所推斷。他故作神秘地屈指算了片刻,這才開口笑道:“你命中註定有個賢惠的老婆,不過恕我直言,模樣很不出眾,屬於內秀型的吧。”
王哥的眼睛睜大了三分之一,連連點頭:“沒錯!你怎麼看出來的?”
任天翔暗暗好笑,一雙從來不做家務的手,再加上整潔的衣著和補丁上細心的針線,已經說明這男人身後有個賢惠的女人。而一個獄卒娶到漂亮的老婆的機率幾乎為零,只要綜合這些資訊,便可做出如上判斷。見對方證實了自己的推測,任天翔信心倍增,故作神秘道:“天機不可洩露,我要告訴了你方法,只怕你也不明白。”
王哥不再追究細節,忙道:“你再幫我看看,還能看出什麼?”任天翔裝模作樣又看了兩眼,點頭道:“你老婆懷孕了,預產期就在今年。”
王哥眼珠頓時睜大一倍,連連點頭:“太準了!你連這也能看出來?”
任天翔看了一眼王哥衣袋中剛買的撥浪鼓,以及他依舊還整潔的衣衫和眉宇間的喜氣,又抽抽鼻子確實還沒聞到奶腥氣,不禁暗道:我要這都看不出來,那簡直就是個瞎子。
“你再幫我看看,是兒子還是女兒!”王哥滿臉熱望,已經完全相信了任天翔。任天翔又將王哥的手翻來覆去看了片刻,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王哥從他的神情看出似乎有什麼不對,不由陪著小心問:“怎樣?兒子還是女兒?”
任天翔眼中閃過為難之**言又止。王哥見狀急道:“任大人看到了什麼,直說無妨!”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王哥尊稱自己為“任大人”了,顯然對方心絃已經被勾住。不過任天翔卻故作為難道:“我學藝未精,不敢亂說,你還是找別人另外再看吧。”任天翔越是這樣說,王哥越是焦急,踱足道:“任大人不管看到什麼,但講無妨,我決不怪你。”
任天翔在對方一再催促下,這才遲遲疑疑地道:“我看到了血光之災,一屍兩命,尊夫人和孩子恐怕都……過不了鬼門關。”
王哥臉色“唰”一下變得煞白,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過一次鬼門關,總有相當一部分被小鬼攔下來,因此民間對此十分忌憚。見王哥失魂落魄的模樣,任天翔故作勉強地拍拍他的手:“也許我看得不準,你不要放在心上,就當我一派胡言吧。”任天翔說著作勢要休息,卻被王哥一把拉住,就聽他哭喪著臉問:“這血光之災可有解救?”
任天翔遲疑道:“有倒是有,不過就有些麻煩。何況我如今自身難保,哪有心思管別人的閒事?”說著丟開王哥躺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