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這一盤棋爭論半天麼?”
魚樵耕揮了揮手,說道:“你不懂,兵家之地寸土必爭,有時半子也可以決勝負。”
和尚怒道:“你放屁,明明給你半子你也是輸。”
嶽子然一頓,搖了搖頭,沒想到老和尚的脾氣也這麼大。
魚樵耕慢條斯理說道:“悟空老和尚,話不能這麼說,若不爭這半子,怎麼能夠體現出今天老魚的棋藝進步了呢。”
“悟…空……。”嶽子然險些被禪茶嗆死。
老和尚若不說話,便是慈眉祥目的高僧。但一說話便露餡了。此時白眉下的一雙眼,瞪了嶽子然一眼道:“老衲法號有錯不成?悟空,悟空,一悟皆空,多好的法號。”
“沒,沒有,我只是恰好認識另一位稱作悟空的和尚。”嶽子然笑道。
“嗯,老和尚還有一些其他法號呢,靜心,慧通,明瞭,空明。不知道你都聽過沒?”老和尚搖著腦袋數了一番後,問道。
“對了,我出家前的道號是聽虛。”隨後一拍腦袋,老和尚又補充道。
嶽子然訝然:“你怎麼會有這麼多法號?”
魚樵耕也不爭那半子了,收了棋子重新開始,聞言說道:“這你不懂了吧,法號多了幹什麼壞事,犯什麼戒了,也不好找不是。”
小號?嶽子然腦海中頓時湧現出一個名詞。
老和尚洋洋得意的說道:“老衲窮盡一生追求佛法正道,曾拜倒在不同高僧門下做弟子,這法號自然也就多了。”
嶽子然狐疑的打量著他,如何也不相信他會窮盡一生追求佛法正道。又將目光移到魚耕樵身上,老魚卻是笑而不語。見嶽子然不信,老和尚卻愈發得意起來,也不解釋。三人一陣無語,只有老和尚在魚樵耕對棋局做思考時,閒敲棋子發生來的清脆聲。嶽子然扭頭看見幾枝梅花開在牆角,為禪院添了一些清幽,混合著飄來的繚繞佛香,讓人有一種超凡脫塵的感覺。遠處則是不時響起祈福的鐘聲。
魚樵耕下這盤棋約過了半個時辰,正攪在一起難解難分的時候,迎客僧再次走了進來,在他身後是嶽子然上山時見到的兩位老人。
見兩位老人走了進來,魚樵耕忙將手中的棋子丟之一旁,站起身子來走上前相扶,問了些好。兩位老人一面回答魚樵耕的詢問,一面向悟空和尚點頭示意,然後便與魚樵耕一起進入禪房詳談了。
老和尚指了指棋盤,對嶽子然說道:“接著?”
嶽子然搖了搖頭,掃了一眼石桌上的棋局,,黑棋一股殺伐之氣躍然於棋盤,將老和尚的白棋逼著蟄伏了起來。
但嶽子然也只看了這一眼,便開口道:“老魚輸了。”
老和尚訝然的抬起白眉,看了嶽子然一眼,口中讚道:“公子,好眼力。”
嶽子然苦笑:“殺伐之氣太重,不是圍棋取勝之道。”說著與老和尚一起將棋子收了起來,絲毫沒有陪和尚下棋的意思。
老和尚不解,笑道:“公子在棋上有如此造詣,何不與我下上一局。”
“是啊,與那老和尚下上一局,滅一滅他的威風。”出了禪房的魚樵耕聽見和尚誇嶽子然棋力不弱,立刻便慫恿他為自己“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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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白雲蒼狗
嶽子然搖了搖頭,岔開話題問道:“那兩位老人是?”
魚樵耕聞言收起了笑容,嘆了一口氣說道:“老人家三個孩子,老大老二曾是我的部下,四年前在棗陽之戰中都殞命了,老二更是為了救我而死。今天兩位老人過來是為老三祈福的。”說罷,魚樵耕抓起一杯涼茶一飲而盡,顯然是將其當做酒了。
“老三呢?”嶽子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現在在駐守棗陽。”魚樵耕說道。
老和尚唱了一句佛號,三人又是一陣不言語。
嶽子然抬頭望天,心中略微有些惆悵,世事無常,白雲蒼狗。千年的回溯,嶽子然在看待金宋之間的戰爭時總是保持著一種上帝的視角,無所謂對無所謂錯,也從未想過改變。因為在他學過的歷史中,這兩個政權就想史書上的一朵浪花,湧起跌落,最終迴歸於平淡。但在這一天之中,他即使面對今世仇人也平靜無波的心卻被這些恨打破了。宋人對金人的恨深刻到了骨子裡,這種恨不是史學家們用輕柔紙筆書寫的恨,而是由一堆堆屍骨壘砌來的恨。這種恨中有兩位老人絕戶的恨,也有曲嫂那些人拋頭顱的恨。這種恨,讓嶽子然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