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著的是一頭水牛,背上坐著一位手執笛子,披著蓑衣,留著總角垂髫髮型的牧童,此時正回首,遙指著一個方向。
這是嶽子然在所有木雕中唯一可與黃蓉那尊木雕媲美的傑作,此時要送給小丫頭,當即讓孫富貴和白讓欣羨不已。
嶽子然正要遞給小丫頭,便聽木梯上傳來一個聲音:“公子,萬萬不可。”
手快速的搶過,木雕依然被囡囡拿在了手中,她頗為喜愛的仔細看了一番,末了還舉起來向木梯上閃出來的老人“咯咯”笑著得意的炫耀了一番。
“囡囡,快把木雕還給公子。”老人精神矍鑠,鬚髮皆白,穿著一身白衣短打,躬身向嶽子然行了一禮,說道:“公子,這禮物太過貴重了。”
囡囡將木雕抱在懷裡,狡猾的縮在瘸子三的背後,任老人百般勸說,就是不依。
“好了,鳥老頭。”瘸子三對小姑娘最為喜愛,說道:“既然公子已經送給囡囡了,收下便是,聒噪什麼?”
鳥老頭無奈的拍了拍手掌,嘆了一聲:“唉,這丫頭遲早要被你們慣壞的。這木雕之上劍意凜然,他人悟透了便會習得一門了不得的劍法,就這般給了她,豈不是暴殄天物。”
“劍法?”遊慳人看了一眼,笑了:“鳥老頭你神了,看鳥懂鳥意,已經不凡。現在看一尊木雕都能看出劍法來啦?”
“也罷也罷。”鳥老頭知道遊慳人與瘸子三都不是用劍之人,見嶽子然也不多加解釋,當即搖了搖頭,恭敬的對嶽子然說道:“公子請了。”
眾人逐一沿著木梯跨上岸去,見疏疏落落四五座房舍,建造在一個不知是小島還是半島之上。房舍小巧玲瓏,頗為精雅。小舍匾額上寫著“雁丘”兩字,筆致頗為瀟灑。
“雁丘?”嶽子然愣住,心道這不是現大金國詞人元好問詞中才出現的詞語麼?雖說那詞是他在十六歲寫就的,但莫非已經傳到了這裡不成?既然還被當做雅舍的名字?
“怎麼?公子也知道這……”鳥老頭指了指匾額。
“當然。”嶽子然點點頭,“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一句是《摸魚兒·雁丘詞》中的名句,其中“雁丘”是詞人被與伴侶殉情而死的大雁所感動因此建的小墳墓,現在老人居然用來做屋舍的名字,愛鳥之人最痴也不過如此啦。
“不錯。”鳥老頭“呵呵”拂鬚笑了起來,“這是我先前隨老主人在北方之地聽到的一首詞。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夠懂鳥了,但在聽到這首詞後,我才知道鳥中竟然也有這般不遜於人的真情。”
嶽子然點點頭。
“然哥哥。”黃蓉笑著從屋舍中奔了出來,手中提著一隻鳥籠,臉上滿是笑容,見了嶽子然喜意更甚,只是在看見他的衣服後,皺了皺眉頭,嬌嗔的問道:“你怎麼成這副樣子啦?”
嶽子然苦笑:“當然是跌到湖水中去啦。好蓉兒,有魚湯沒,暖暖身子。”
黃蓉臉上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上前將白讓手中提著的嶽子然包裹拿下:“我知道你要喝魚湯,所以早已經做好了,現在先去換一下衣服。”
說著便推著嶽子然進去了一間無人的房舍。
眾人笑看著嶽子然溫順的被黃蓉擺弄著進了房舍,孫富貴才開口問道:“老人家,這裡難道便是自在居了?”
鳥老頭哈哈一笑,指了指遠處雲山霧罩之處,說道:“那裡才是自在居呢,這裡只是自在居迎客的地方。任何不是生活在自在居內部的人,到了這裡只能由老朽帶路,才能夠進得這片湖澤,找得著自在居。”
“那就好。”孫富貴點點頭,“如果自在居只是這副模樣的話,我看著當真是自在不起來的。”
“哈哈。”這句話輕易地把鳥老頭逗笑了,聲音傳進屋舍,嶽子然都可以聽得見。
這是一間靜雅的屋舍,窗戶外面是蘆葦蕩,幾隻水鳥悠閒的在水上掠過,現在細雨如絲,水中食物最盛,所以它們的叫聲也頗為歡快。
黃蓉將鳥籠放在桌子上,那裡面是一隻白色鸚鵡,鳥齡尚幼,全身羽毛亮白如雪,頭頂有嫩嫩的黃色冠羽,此時正在籠中邁著步子,好奇的盯著嶽子然。
“這種白色鸚鵡是鳥老頭養的?”嶽子然問。
“嗯,聽鳥爺爺說,它父母是他從嶺南買來的。小傢伙剛睜開眼還不足一個月呢。”黃蓉在翻著嶽子然的衣服包裹,為他尋找要更換的衣服,聞言說道。
嶽子然感覺有趣,上前逗它,良久不見它說話,才又問道:“它會說話嗎?不是隻傻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