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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部分

樹,葉子似火燒般紅,正是九月天時。村前村後的野草剛開始變黃,一抹斜陽映照之下,更增添了幾分蕭索。

猶記黃昏日暮,古道斜陽毛驢,那低落至塵埃的心底柔軟,在回憶的澆灌中偷偷的綻放。

兩株大松樹下坐著完顏康,衣袖挽上半截,衣衫下襬插在了衣帶上,一副田間勞作的樣子。事實如此,他剛剛田間澆水回來,在錢塘江與田畦已經整整勞作一天了,整片菜地現在都是一副喝飽水的樣子。

不想回去,所以完顏康呆在村頭松樹下望著烏柏樹間的斜陽,看陣陣烏鴉歸巢,在樹間嬉戲打鬧。

自然而然的,他想起了那日古道上牽著毛驢款款而來,娟好的容顏上如海棠花與一般綻放的笑容,那傾城一笑,讓他內心的柔軟滴落在了塵埃中。

那算是初戀吧,完顏洪嘴角揚起自嘲的笑容,他作小王爺時姬妾是有的,但能夠讓他真正動心的只有那一個。

一場偶遇,一個笑容。

愛有時候來的就是那麼突然,卻不莽撞。

嘉興歸來,為了不讓楊鐵心夫婦操心,完顏康留了下來,潛心的做一個漢人農家孩子,挑水,種田,披著斜陽,看江水悠悠。嘆時光匆匆。

完顏康其實對楊鐵心沒有太過的感情。換作其他人也是如此吧。

想到這兒完顏康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嶽子然。自洞庭湖客棧那次談話開始,他就覺著他們是一種人,同屬於一天突然有人告訴你他是你親生父親的人。

因為他與嶽子然談起鐵掌峰裘千仞殺父之仇的時候,嶽子然將父母這幾個字能避免就避免。

他是漢人,卻作了大金國十八年小王爺,現在又成為了漢人。在牛家村居住幾日,完顏康閒暇時偶爾興起這個念頭時會感到可笑,繼而有些苦澀。他有些恨包惜弱、完顏洪烈、楊鐵心等人了。

十八年建立的觀念與信仰在一朝一夕間崩塌,甚至他還被親情綁在了錢塘江河邊,看他人造就傳奇,聽他人成為說書中誇耀的主角,這種感覺並不怎麼好。

偶爾他也少不了到酒肆間飲酒,聽酒肆內的客人和小二對金人現在的下場表示大快人心,對金人昔日的殘暴破口大罵。在家時,楊鐵心也不住地與他說當年靖康恥辱之類的事情,說著金人的百般不是。

完顏康其實不想聽的,他十八年都是金人的小王爺。金人對漢人的壓迫豈能不知?

只是不想包惜弱看出來,所以強顏歡笑罷了。不過完顏康也是有所感觸的,他發現不同階層的人其實看角度也不同,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殘暴是值得譴責的,但對於他十八年受到的教育來說,弱肉強食,不過如此。

白雲悠悠,晚霞滿天。

完顏康知道,這不應該是自己的生活。蒼鷹註定是要翱翔天空的,完顏康知道自己是那其中一個。

現在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楊鐵心出了村頭,在見到完顏康獨自一人呆在松樹下後,又放心的回去了。

包惜弱現在已經病的下不了床了,完顏康的回來雖讓她精神好了一些,但身體終究是已經垮下去了,留給她的時日並不多。

在床上聽楊鐵心回來,她咳嗽了幾聲,問:“康兒呢?”她一天要問很多次,深怕完顏康再去了。

“在村頭歇息呢。”楊鐵心進屋,找一把矮凳子坐了,道:“我燒好了白粥,等涼些你趁熱喝了吧。”

包惜弱笑,虛弱的說道:“你也是,涼些了還怎麼趁熱喝?”

楊鐵心笑了,他將粥放到床頭,然後再坐下,修理手上拿著的一生鏽的鐵犁頭。

“前些時候,康兒特意向我打聽了念慈。”包惜弱坐起身子來說。

“念慈父母得了瘟疫,她從小是孤兒,與我相依為命,流落江湖,是個單純的孩子,有什麼好打聽的。”楊鐵心手中的活計不停。

包惜弱顯然並不是此意,她頓了一頓,斟酌一番後說道:“知子莫若母,我察覺的出來,他喜歡念慈那孩子。”

楊鐵心停下手上動作,頓了一頓,說:“估計錯了吧,康兒怎麼會看上念慈?”他仍記得當年比武招親時,完顏康那副高高在上捉弄穆念慈的模樣。

半晌後,包惜弱喝了一口粥,悠悠地說:“他是你的兒子,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哪有什麼看上看不上的?”

楊鐵心心中苦笑,他能夠感受的出來,他與完顏康之間的鴻溝很大,只是包惜弱重病在身,他們都不表現出來罷了。

門扉未關,突然一陣勁風吹來,捲動了布簾。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