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了好久這才抱下來兩隻幼獒。為保戰獒野性不失,湯玉麟每天必以生肉活禽飼之,長至今日,足可搏豹殺狼。
雙獒越是威猛,湯玉麟便越發嗜愛,他大字識不了幾個,卻專程去請教書先生為戰獒取了雅號。那頭背上黑裡透青的,喚作“蒼猊”;而另一頭毛色棕黃的,則名為“金彪”。
湯玉麟命人打製了大籠車,將雙獒養在其中,哪怕是四處征戰,也要一直帶在身邊。宴前他與霸海雙蛟險生衝突,雖被張作霖喝退,可回去後愈想愈憤,這才開籠放獒,打算鬧宴尋仇。
戰獒好鬥,見有生人便欲撲咬,頸間的繩子扯得筆直,好像隨時都會繃斷。湯玉麟牛高馬大,連他這樣的壯漢尚被拉扯得晃晃悠悠,那雙獒究竟有多大的蠻力,也便可想而知。
怔了好半天,張作霖將桌子一拍。“湯二虎!你媽了個巴子的想幹啥!?”
孫烈臣與張作相也急道:“五哥,你休要發瘋!快把那兩頭戰獒牽走!”
“哼!”湯玉麟拿眼瞥著霸海雙蛟,冷笑道,“你們在這裡有吃有喝,我這蒼猊、金彪卻空著肚子,所以我將它們牽到這裡來,找兩塊軟骨頭來啃!”
乍見這兩頭猛物,霸海雙蛟也暗捏了把冷汗。可聽到湯玉麟話裡帶刺,卻不由得怒火中燒。“他奶奶的!這裡都是硬骨頭,只怕會咯了狗東西的牙!嘿嘿,是了,也只有那軟骨頭,才會仗著兩隻畜生的勢!”
“你兩個王八犢子罵誰!?”
“罵的就是你這龜孫子!”
湯玉麟與霸海雙蛟怒目而視,雙睛對四眼,一個個瞪得像是烏眼雞。
張、孫等皆知湯玉麟是個渾人,要將其惹急了,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唯恐他松韁放獒,張作霖便想去掏槍,若見戰獒傷人,就要舉槍擊斃。
可一摸之下,腰間卻空空如也,張作霖一愣,這才記起自己為在宴上盡興,早已將槍匣摘下留在了房中。說來也巧,孫烈臣與張作相的配槍也不在身邊,三人面面相覷,竟不知如何是好。
張作霖又叫道:“湯二虎!老子再警告你一次,千萬別胡來!”
湯玉麟道:“老七你甭瞎咋呼!有能耐自己跟我這蒼猊、金彪講哇!”
“你……”雙獒只聽湯玉麟的驅使,張作霖又急又氣,除了連連罵娘,別無他法。“媽了個巴子的!湯二虎……你……你媽了個巴子的!”
正僵持著,香瓜突然手指二獒道:“馮大哥,他們叫這東西什麼?”
馮慎笑笑,“戰獒,算是種兇猛的巨犬。”
“哈哈!”香瓜道,“俺瞧著也沒啥嘛,憨頭憨腦的倒像是一對哈巴狗。”
香瓜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湯玉麟氣得渾身直哆嗦,當即便撒了手。“哈巴狗!?那你這死妮子就跟它們玩兒玩吧!蒼猊、金彪!給老子上!”
話音方落,雙獒便後爪齊蹬,狂吠著向香瓜飛撲而去。只見蒼猊當前躍上酒桌,那金彪也緊跟其後。
變生陡然,在場沒幾個人還能從容鎮定。誰知馮慎與香瓜坐在原位動也未動,任憑那利爪獠牙向自己身前探來。
眼瞅著兩張血盆大口就要咬下,香瓜忽然將兩指含在嘴中,吹了個清脆的響哨。
哨聲一起,那雙獒竟齊齊往後退了半步,雙雙望著香瓜,像是呆了一般。
見雙獒怔住,湯玉麟大聲催促道:“蒼猊!金彪!快他孃的上去咬哇!”
豈料雙獒仍然站著未動,好似壓根兒就沒聽見。香瓜伸出手,一面撫摩著雙獒,一面發出幾句古怪的聲音,似在與雙獒對話。
雙獒顯然是聽懂了,皆開始“嗬嗬”吐著舌頭、“唰唰”搖著尾巴,模樣十分親暱。
湯玉麟傻了眼,“這……這他孃的是怎麼回事?”
香瓜左手一招,那蒼猊便將大腦袋拱在香瓜懷裡蹭來蹭去;右手打個響指,那金彪就蹲立起來,並起前爪上下揮動,宛如拱手作揖。
二獒只顧衝著香瓜撒歡兒示好,卻將桌上的酒碗、肉盆紛紛擠翻在地。香瓜擦去臉上被濺的酒汁,向馮慎咯咯笑道:“馮大哥,你瞧它倆多好玩兒?這不是哈巴狗是什麼?”
“哈哈!”霸海雙蛟指著湯玉麟打趣道,“你這蠢漢牽來這兩隻哈巴狗,原來是為了給咱們助酒興啊?嗯!夠意思!真夠意思啊!哈哈哈哈……”
湯玉麟的面色漲成醬紫,朝香瓜罵道:“你這死妮子會妖法!我的蒼猊、金彪定是叫你給迷惑了!”
香瓜哼道:“什麼妖法?俺這叫馭獸之術!別說是兩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