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骷髏頭的兩個黑眼窩,幾人都有些不寒而慄。倒不是因這些屍首可怖猙獰,只是他們想不通,方才還在屋中高呼叫喝的群匪,如何會在眨眼的工夫變成了這副模樣。
劉佔海道:“真他孃的邪門!瞧這樣子,他們像是死了很久了啊!”
劉佔川道:“是怪,我明明見那賊小子跑進來了。奶奶的!之前跟咱們說話的那什麼杜老大、小娘們兒……不會都是些鬼魂吧?”
香瓜急道:“管他們是人是鬼啊,馮大哥,咱們快離開這裡吧,俺害怕……”
霸海雙蛟也道:“沒錯,這破宅子是邪得很,咱們得趕緊走!”
“不急,待我再查驗一下其他的!”馮慎說完,以刀身翻挑所餘屍骸。
見這兩具亦是陳屍,香瓜又連連催促:“馮大哥,你好了沒有啊?”
馮慎道:“牆角還剩一具,驗完再說!”
話音剛落,牆角竟陡然響起那野獸的低吼聲。
“妖怪又出現了!”
香瓜和霸海雙蛟齊齊打個激靈,不禁倒退了兩步。
馮慎一言不發,揮起遏必隆刀便尋聲斫去。可未等寒鋒砍到,牆角那具屍體竟跳將起來,向著門口疾疾衝去。
見死屍居然活轉,香瓜腦袋裡“嗡”的一聲,與霸海雙蛟傻愣在當場。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那死屍就要奪門而逃,馮慎急忙回手一擲,遏必隆刀便直直地飛插在門框上。刀尖入木,鋒刃衝裡,若非那死屍遽然止步,早已被那鋒利的寶刀切為兩截。
“那是個活人,莫讓他跑了!”
馮慎又大喝一聲,霸海雙蛟才回過神兒來,雙雙撲上去,將那人按倒在地。
“賊小子,原來是你!”
香瓜見果是那偷銀兩的漢子,氣的踢了他一腳。“讓你嚇唬俺!你那些同夥呢?快說!”
那漢子抬起頭,陰惻惻地笑道:“怎麼,你瞧不見嗎?他們就在你旁邊站著呢!”
“啊?”香瓜打個哆嗦,“俺身邊哪有人啊……”
“別再裝神弄鬼了!”馮慎冷哼一聲,將遏必隆刀從門框上拔下。“你那些個所謂的‘同夥’,其實就在你的口中吧?”
“口中?!”霸海雙蛟大驚,“馮老弟,你是說方才吃人的妖怪……是這小子變的?!”
馮慎苦笑道:“兩位大哥想到哪裡去了?據我推測,這屋中一無妖怪、二無群匪,之前咱們所聽到的古怪動靜,都是他用口技擬音,生生造出來的假象!”
“嘿嘿。”那漢子道,“居然被你發覺了?罷了罷了,銀子還你們就是,現在該放了我吧?”
“還放了你?做你奶奶的春秋大夢去吧!”劉佔海抓著那漢子的胳膊一擰,“說!方才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這賊小子先一五一十地講明白了!”
那漢子疼得齜牙咧嘴,“別擰別擰,我說就是了……”
“算你識相!”劉佔川喝道,“要敢有半句假話,老子卸了你這條膀子!快說!”
那漢子點點頭,道出始末。原來這漢子名叫喬五,非但是個神偷,並且極擅口技,男腔女調也好,鳥鳴獸語也罷,凡經他嗓子學出來的聲音,無一不是惟妙惟肖。先前他被四人圍堵,亂闖進了這所荒宅中,剛躲入正屋,便見地面上橫著四具屍首。
經那日俄一戰,遼東不少村落幾近空絕,許多無辜百姓枉死家中,屍首卻無人收殮。那情形喬五見得慣了,故而也沒大驚小怪。
眼看著霸海雙蛟就要破門而入,喬五趕緊使出擬音絕技,營造出人多勢眾的樣子,想讓馮慎等人知難而退。豈料“槍聲”一響,馮慎等人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無奈之下,喬五隻好故弄玄虛,指望讓那“食人妖獸”,嚇得四人不敢闖門。
“妖聲”一出,香瓜與霸海雙蛟果然信以為真,奈何馮慎不信神鬼,執意要探查究竟。情急中,喬五靈機一動,裝成屍首躺在了地上,只可惜,最終還是被馮慎識破了。
劉佔川聽完,有些將信將疑。“小子,剛才那些動靜真是你一個人學的?你個大老爺們兒,如何能發出那女人的脆嗓音來?”
“那有何難?”喬五說著,便尖聲嬌氣地學起那“壓寨夫人”的聲音,“大當家的,快讓弟兄們開槍打他們呀!”
“嘿!”劉佔川樂了,“絕了!真他奶奶的絕了!若沒親眼瞧著,誰敢信這番嬌滴滴的話,是從這賊小子嘴裡說出來的?”
劉佔海意猶未盡,“賊小子,你再學學那打槍!”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