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小猴子才猛然發現,原本驍勇善戰甚至能降服蛇尾獅的墨,竟然已經衰老成這個樣子。他不僅僅是滿頭白髮,滿臉皺紋,就連身體都是輕飄飄的好像沒有重量。
“讓,他們,都退下……”墨緩緩的掀起眼皮,有氣無力的道。
“都退下!”小猴子回頭厲聲喝道,衛兵們都退下了神壇之後,小猴子咬了咬牙,逼回了眼眶中的水霧,才轉過頭來對墨道:“皇上,我扶您回宮吧……”
“沒事,沒事……”墨微微搖了搖頭,乾枯的手抓住了小猴子的手臂:“老了,老了啊……”
“……不,您還不老!”小猴子忍著淚答道,墨從前那麼有力的手現在竟然都在不停地顫抖。
“呵呵,朕自己,知道,壽命要……盡了。”墨渾濁的老眼望著湛藍的天空,就好似看到了自己過去輝煌的一生。
“不!不會的!”小猴子眼淚已經在撲簌撲簌往下落了,鐵骨錚錚的一個漢子打得過兇獸卻是忍不住淚水。
“小猴子……還記得嗎?”墨乾癟的唇無力的開合著:“老石頭死,死的時候……你,問過朕,死是什麼,我們,又為什麼,為什麼活著……”
小猴子也想了起來,那個時候小猴子還很小,當時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想過會有多麼的難以回答。但是現在他已經成熟了,有了自己的人生見解,現在回頭看看,他赫然發現仍然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所以小猴子只好對墨道:“皇上您現在身體不適,就先不要說了,等養好了身子,咱們再慢慢的說。”
“不……現在不說,就怕,沒有機會了……”墨眼中映出了霞光,就彷彿是迴光返照,說話也流利了很多:
“那時,朕說,朕不知道,或許,朕知道了之後,就告訴你。那個時候,朕是真的不知道。但如果是現在你來問朕,什麼是死,又為什麼活著。朕就會告訴你
“死,是結束。活,是開始。
“但什麼是死什麼是活,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活和死之間,在開始和結束之中,你做了什麼。
“為什麼活著?
“我們活著,為的就是做了什麼。”
我們活著,為的就是做了什麼?小猴子聽得仍是似懂非懂,但是看著面前風燭殘年的老人,小猴子不禁回想起了墨的一生。
從那次河邊的烤魚開始,墨走進了小猴子的人生。
墨帶著野人們學會了說話,學會了吃熟食,學會了穿衣服,學會了捕魚,學會了用武器打獵,學會了蓄養牲畜,學會了病了吃藥,學會了用樹木蓋房子……
墨讓人們知道了廉恥,知道了倫理,知道了道德,知道了規矩,知道了團結互助,知道了這天這地……
墨不止是走進了小猴子的人生,更走進了這裡十萬人的人生。墨不止是改變了小猴子的命運,更改變了這裡十萬人的命運。
或者說,墨改變了歷史,創造了歷史。
在墨的帶領下,在短短的三十多年間,把野人們一步一步的帶入到了封建社會。
這就是墨做的什麼,因為墨做了這些,所以他活著。
人們記得他的活著,哪怕他死了。
小猴子的目光漸漸恢復了焦距,從回憶中甦醒過來,然後他悲痛的發現,墨已經死了。
死在了他的懷裡,而墨的雙眼仍然空洞的望著蒼天。
“皇上”小猴子嚎啕大哭起來,他小心翼翼的把墨平躺著放在了神壇之上,後退出三步之後,雙膝跪下重重的一頭磕下便再也沒有抬起。他像是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個小野人孩子,趴在地上哭得渾身抽搐。
雖然神壇之下守護著的衛兵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小猴子的痛哭無異於已經說明了真相。
衛兵們個個痛哭流涕的跪倒下來,他們都是跟隨著墨一路走來的楚部族人。他們中很多已經是兩鬢斑白的老兵了,這一刻他們心中就彷彿倒下了擎天之柱。
忽地,天空之中,一聲雷響,風起雲湧,天地變色!
小猴子和衛兵們急忙抬起頭來看去,只見天上宛如大海上的漩渦般旋轉著火雲,跟著一道火光從漩渦中央射了下來,籠罩住了墨的屍體。
墨的屍體在火光中緩緩上升,最後飛到了火雲之中。旋即火雲散去,天空恢復了萬里無雲。
“皇上升天啦皇上成神啦”衛兵們又驚又喜的大叫道,在他們的認知裡,皇上不是死了,而是昇天成神了。
小猴子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