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
除了父親,自己曾經相信過別人嗎?
可是父親他此刻又是身在何方,又亦或是……還依然活著嗎?
黑暗裡,他微微低下了頭忽然間很是想念父親,多年以後他本以為自己早已忘記,可是直到今夜他才突然驚覺,原來自己依然還記得當年父親撫摸自己腦袋時,那手掌裡的溫暖與關懷。
原來,自己從未忘記過。
然後,他很平靜地想到了另一件事,在這些年艱辛修行與跌宕起伏的命運流離中,又或是內心深處曾有的巨大差距讓自己下意識地疏忽,曾經這樣慢慢地淡漠,但在這個寂寥清冷的夜晚裡,他忽然卻是如此清晰地看清了自己心底深處那最深的一縷印記。
那是一份仇。
母子死別、父子生離、背井離鄉的仇恨。
原來,這一份恨,自己同樣也沒有忘記。
沈石沉默地坐在黑暗中,凝視著前方籠罩在黑影裡的茫茫群山,天地如此蒼茫壯闊,人似螻蟻,卻終究也有不肯捨棄的心結。
天亮時分,薄薄的霧氣還瀰漫在山谷裡飄蕩的時候,野豬們便已紛紛從睡眠中醒來,哄哄亂叫著跑入林中去尋覓自己的早餐。
而在最高的山頭上,那顆巨大的岩石下方,如今已經變成小黑專屬寶地的旁邊山坡上已經多了一個不大的洞穴,看去粗糙的很,並沒有任何的裝飾,因為世間絕大多數野豬打洞都是這般模樣。
只是為了一個棲身之地好睡覺而已。
小黑一開始還不太習慣,但那些野豬挖好洞穴過來拍馬屁一般向它邀功,而它又勉為其難進去走了幾步後,頓時便覺得果然比躺在冰冷的石頭上過夜要舒服一些,於是立刻便躲了進來,此刻正是舒舒服服地酣睡著。
不過山下方一大群野豬到處走動的動靜實在不小,很快還是將小黑吵醒了,小黑看起來有些煩躁,嘴裡咕噥著抱怨了兩聲,翻了個身,發了會呆,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腦門兒晃動了一下,忽然在它面前卻是陡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玉盤般的奇怪靈草。
與第一次看到這東西時候相比,玉盤上有四分之一左右的位置明顯薄了一半,看著像是被小黑經常拿舌頭舔個不停的後果。此刻看著白色玉盤跑了出來,小黑頓時眼前又是一亮,兩隻蹄子一抱緊緊摟在懷裡,甚至都不起身,就這般笑呵呵地躺在地上開始慢慢舔舐起來。
每舔一下,它便吧唧一聲,發出一聲無比滿足的感嘆聲。
時間不知不覺慢慢過去,山下的野豬漸漸回來,對於那隻神通廣大的黑豬王經常與眾不同甚至連吃的東西都與普通的豬不一樣,這裡的野豬妖獸們在最近這些日子裡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所以也沒有野豬會叼著什麼肉塊蟲子又或是爛草根嫩樹葉什麼的去送到黑豬王面前,因為以前這麼幹過的野豬都被黑豬王一腳踹下了山頭骨碌碌直接滾進了那片林子裡。
野豬並不是特別蠢,事實上它們會清楚地記得一些教訓,做錯了一些事就絕對不會再去重複,這一點上其實有的時候比某些人還聰明些。
不過這一天早上,事情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山上的黑豬王仍然蜷縮在它的洞穴裡賴床貪睡沒出來,但山下的眾多野豬們卻開始有些隱隱的騷動不安,許多隻強健壯碩的野豬有些煩躁地站在山下,哄哄低吼著,彼此敵視,甚至還有些挑釁的舉動。
不過這些動作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因為從豬群中走出了一隻豬。
那是一隻健美、從容、優雅、美麗的母野豬,它看去很是驕傲,冷冷地掃過身邊這一群粗魯驕橫的同伴,一甩豬頭不屑一顧,然後自顧自向黑豬王的那個洞穴裡走去。
身後,一群公豬猛然間怒火中燒,咆哮起來,看去羨慕嫉妒外加恨不得衝去攔住,但是惱火歸惱火,卻沒有一隻公野豬敢做出半點出格的事,它們一大群血氣方剛的野豬們最多隻是慢慢地向上移動,在黑豬王的洞穴外頭遠遠觀望著,妒火中燒地看著那隻母野豬慢慢走了進去。
小黑正舔那玉盤靈藥舔的高興,忽然間看到一隻年輕的母豬走了進來,頓時也是一怔,一時不明白它的來意,有些發呆地看著這隻母豬。
母野豬在山洞外頭驕傲不屑,但進入這個山洞後明顯開始有些緊張起來,她偷偷瞄了一眼小黑,嘴裡低低哼叫了一聲,然後微微低頭,做出一副順從的模樣。
小黑趴在地上,雙蹄仍是緊緊抱著那玉盤靈藥,呆呆地看著這隻母野豬。
母野豬等了一會,發現周圍沒有半點動靜,怔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