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唐果侍立於軟轎前——實影虛身,身入影來影做身,跟隨在蘇景身邊的只是小相柳的影身。真正的九頭蛇留守於冰城之內。
有小相柳看家,蘇景全不擔心。炎炎伯更不會知道下面發生什麼事情,言語詳盡解釋著後面的比拼鬥擂。其實對這些事情全不在意,但也不能就此打斷,耐著性子聽對方說完,這才問道:“屬下有一事不解,還請大人指點。”
“你說。”方畫虎最愛指點旁人。和藹相應。
“皇帝甄選馭人兵,有何差遣?”糖人直入主題:“我總也想不明白,我朝兵馬如海刀戈如林,何時會輪到我們這些羸弱雜末去出征。”
官爵以論,方畫虎地位不差,可門廳凋落子孫落魄,早被古人貴族排除核心之外。更接觸不到馭人皇朝的要緊政事,蘇景之問也是他的疑惑。完全解答不來,對糖人直說‘我也不曉得’怎行,方畫虎一笑搖頭:“身為雜末,能為吾皇效命,當感天恩浩蕩,至於其他。。。夏離山,你不必想得太多。只要你真有本事,能揚名於擂。來日金鑾殿上,皇帝自會有重差委任!”
全不掩飾自己的驚喜,蘇景揚眉:“若奪魁,能上殿面聖?”
“今朝天子勤政愛民。事必躬親,雪原雜末選拔精兵猛士乃是欽命,到最後選出哪個,皇帝一定會親眼看一看的。”方畫虎言之鑿鑿,此乃慣例,他篤定得很。
“能一睹天顏,也不枉來這世界走一遭!”轎中糖人笑了起來,忽然轉開話題,問:“待到夏域、十八雪原爭雄時,貴人間當會有場賭局吧?”
有擂便有賭,三千世界無例外。方畫虎點點頭:“少不得會押個彩頭,以添興致。怎了,好端端提起這事作甚?”
糖人唐果代為回答:“屆時請大人下重注,全副家當最好。”
“押夏兒郎?”方畫虎解其意,笑道:“便是說,夏離山你以為自己贏定了?”
夏離山笑了笑,白裘映襯清秀面容,真就彷彿雪中生出來的靈兒那般透徹清靜:“知遇之恩無以為報,總要為大人贏下這一注。”
且不論言辭是否狂妄,這份必勝之心總是好的,方畫虎哈哈大笑。蘇景也笑,眉目間歡愉之意遠勝炎炎伯。。。。。。囊中歡喜羅歡法棍,腕上火焰金鐲,兩般變化就是兩條性命,兩條性命就是兩次君王神劍發威,蘇景最大的本錢。
如果真有能接近殺獼皇帝。。。蘇景沒法不笑,殺不成片甲不留,殺他個群龍無首也再好不過。當然事情進行肯定不會如想象中簡單,可能夠有個機會總是好的。
正事說過,再開口時雙方話題散漫起來,閒聊了幾句蘇景告辭返回城中,雜末糖人前腳離開,炎炎伯立刻回頭去問方戟:“你請來的探城高人可有訊息傳回?”
方戟搖了搖頭:“納新遊本領了得,就算糖人回去也無妨,大人只管放心等候。”
炎炎伯點點頭,可是這一等就是足足兩個時辰,正不耐煩的時候方戟興沖沖來報:“啟稟大人,納新遊傳回靈訊,他已離開白鴉城,屬下這就去做接引,引他來見大人。”
“快去快回,我在此等候!”
方戟應命縱雲而去,盞茶功夫就折返回來。
待炎炎伯於自己的豪華大輦中見到納新遊,忍不住大吃一驚:“納先生。。。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丁人斷角,身遭重創,面膛上透出詭怪紫色,納新遊在白鴉城中落下的一身重傷瞞不了人。
納新遊聲音嘶啞:“白鴉糖人非同小可!不過我還好,多謝大人體恤。”言罷依著這世界的種族、等級規矩向炎炎伯見禮,拖殘軀軟綿綿地往地上躺。
方畫虎擺了擺手:“免禮,快請起。”對‘世外高人’,大人不擺架子,又命方戟給丁人搬來了座位、另有劊人奴將香茗奉上。
落座後不等大人垂問,納新遊就主動開口:“城中看似平靜,暗中卻藏蘊殺機,也怪我,只道雜末孱弱,存了輕視之心。。。。。。”
方畫虎語氣沉沉:“咳!這白鴉糖人不同以往那些雜末,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勞動先生法駕,去刺探其城。先生大意了啊。”
“大人教訓的是。且容小人從頭說起:我入城後,先破去幾道法術禁制。隨即發動靈識查探四方,很快便覺出古怪,有一座奇特法陣,以白鴉城為基正緩緩行運,可巧我在萬古山修行時曾追隨恩師精修諸般陣法,白鴉之陣雖罕見。但還瞞不住我,這是我取自陣中之物,請大人過目。”說著話,丁人納新遊自袖中取出了一枚表皮湛清如玉的小小貝殼,雙手捧了遞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