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修得什麼樣的玄妙功法,九百年不算短但也不長,能有您這般修為,著實惹人驚詫。”
“銀子。”白翼回答了兩個字。
修行之人,都曉得人體玄妙,暗藏造化。而血脈傳承不容忽視,為何修家的孩兒多有被前輩引入門宗之事,不是什麼親緣牽絆,只因血脈傳承,根骨優秀之人的子嗣嫡孫,傳承先祖優秀根骨的可能性會更大些。反過來看,白羽成有上好資質,他爹其實也不差,不過沒機緣罷了,小時候沒人發現,長大了、三四十歲的漢子再無成就可言,沒人要了。
但白翼算是個例外,他六十歲那年才開始修行。。。當時他還是皇帝,有官員奉上一本民間蒐羅來的奇書,書中記載了一道法門:用銀子修行,而且不能是新銀,非得是流轉人間、來回經手的舊金銀才好。
沒人提及的時候,蘇景想不到,不過白翼說道這裡時候,他已若有所悟,稍加思索後笑著點頭:“果然是妙法。舊金銀,有趣有趣!”
佛家大宗傳承法器,會將法器供奉於佛堂,讓其飽受禪香侵染,年頭越久此物也就越有靈犀,威力自然增長;
修妖的,就如人間裡最最有名的‘黃家’諸仙,最喜讓人立奉龕位、日日夜夜香火供奉虔誠禱唸,這香火、禱告、虔誠心中自有念力,吸之可化法元、增強修為;
蘇景親身經歷的。摩天剎反面剎天摩。內中大小邪佛。乾脆就是凡人的‘貪痴嗔’三大惡念凝結成形的。。。。。。
一模樣的道理啊,銀子上有什麼?
得了銀子,抒懷歡暢;見了銀子,心生歡喜;丟了銀子。鬱郁難解;為了銀子,費心賣力;為了能讓娘子孩兒日子舒坦,掙銀子;為了能在人前顯貴揚眉吐氣,掙銀子;為了能讓爹孃老來安泰安享殘年,掙銀子;再看古往今來,還又有多少血腥事情多少可怕事情都因銀子而來。
銀子上,滿滿當當都是人心、都是‘念’!
但銀子不是靈物,遠遠比不得美玉,更毋論靈石或法器。它在萬萬人手中打轉,得其心染其念,看似濃厚其實能留在銀子身上的不過絲絲縷縷、少之又少。要煉化銀錢上的‘念’來做自己的法力,非得有錢不可,大錢。多多益善的金山銀海,才能有所成。。。且還都得是流通下去再收回的舊銀子。
所以修銀子看似簡單,實則難行,除非那個人是皇帝。
皇帝有金銀礦,金銀庫,鑄就成錢發放人間,流轉一圈再自稅賦、官債、官號銀樁中收回,舊銀歸庫熔鑄重煉再以新銀返入人間。。。迴圈往復源源不絕。蘇景人在山中,是不曉得的,比之前朝歷代,大洪收舊幣鑄新錢要更頻繁得多。
可即便如此,整整一座東土漢家世界流轉的金銀,能供幾人修持:白翼一個已屬勉強。
白翼煉化銀上‘心念’收為己用,初時進境奇快,越到後來舊銀越不夠用,最近百年進境幾乎停滯不前了。
皇帝修銀錢,這是他的機緣,銀子不夠用,也是他的天命註定,蘇景就算想幫也幫不了,沒地方給他找銀子去。
可單就‘用銀子修煉’這件事本身,蘇景還是覺得開心,開眼界長見識,學到以前不曾想到的事情,也算得一道風景了。
白翼修行,只為長生,平時除了採補於回收舊金銀的大庫外就隱身在宮中,不去幹預朝政不去作惡人間也不理會凡俗疾苦,倒是真算得個‘大隱隱朝市’之人,但馭皇帝狩元潛入皇宮作祟,他又豈能不管。
這時候蘇景忽然大笑起來。。。。。。馭人皇帝狩元一心想要橫掃中土,鬥不過中土精修高人就去禍害凡人,結果卻被漢家的皇帝打得慘慘慘慘,這還真是門當戶對、應景報應!
就在大笑聲中,坐下凳子無妨、茶寮挑起的涼棚突然塌了。
正是好天氣,茶客大都坐在外面涼棚下,連佑世真君帶開國大帝,一起都被篷布給罩住了。
茶寮掌櫃又急又氣,直跺腳,不曉得自己今天運氣怎麼這麼差!莫說賺錢了,那個被竹竿打破了頭、那個被蒙布驚到了神,統統都要送醫奉藥賠禮不可。
以白翼現在的本事,莫說一方篷布,就是大修的赤霄天羅網也未必罩得住他,不過萬歲爺見真君不躲,他也就跟著一起捱了。
耳聽得周圍一片驚呼咒罵,蘇景不好在笑了,對白翼道:“城主,你可帶錢了麼?借我十兩。”
自己倒黴連累茶寮,蘇景打算留下十兩打賞,小師叔平時仙來仙去地仙慣了,這次出門忘帶錢了,坐在茶寮裡好半晌就是因為兜裡沒錢,一身傷怕跑不過店家的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