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只是匆匆一瞥,現在木牌已經在蕭千離的手裡,摸索著那上面鐫刻的紋絡,蕭千離很快認了出來——和李承淵的腰牌一模一樣,只是這上面並沒有像李承淵那樣寫著名字,而是畫著一根小小的長劍和一本書冊模樣的圖案。
蕭千離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試探著問道:“真不要?”
“真不要!”醉鬼不耐煩的揮揮手,索性在牆根處躺了下來,不耐煩的揮揮手,“老子還要睡覺,別來煩我!”
“好吧!”蕭千離無可奈何的站起身來,嘆息道,“可憐河套戰場上那些戰死的踏燕騎……”
“踏燕騎?”那醉鬼的身子動了一動,卻反而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走吧!”蕭千離轉頭對程君吩咐道,“回去告訴你的三師兄,就說等他有空下山來認一認人,看看是不是河套一役中,害得鎮北守軍全軍覆沒的罪魁禍首!”
程君答應一聲,轉身要走,那醉鬼突然跳了起來,喝道:“你說什麼?”
“本座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想重複第二遍!”蕭千離的聲音反而冷了下來,吩咐道,“小君,你再說一遍。”
“哦!”程君老老實實的複述道,“師父說,讓我回去告訴三師兄,讓他有空下山認一認人,看看……”
“等等!”醉鬼一揮手,打斷了程君的話,“你三師兄是誰?”
程君搔了搔腦袋,有些遲疑的答道:“他叫李承淵,也是鎮北軍出身……”
“李承淵……鎮北河套駐軍、踏燕騎西路斥候統領……”醉鬼不由得如遭雷擊,喃喃道:“……莫非,河套一役中還有活人?”
“誰說沒有活人?”蕭千離淡淡的說,“你不是也活下來了麼?”
那醉鬼喃喃道:“是啊,我是活下來了……可是……”
他忽然抬起頭來,目中精光閃動,哪裡還有半點醉意?只聽他沉聲道:“你是誰?”
蕭千離微微一笑,緩緩道:“本座乃是崑崙玉虛純陽宮掌教,蕭千離!”
醉鬼冷笑道:“道門的武學宗派,關我屁事?”
“本來你也不關本座的事,奈何本座門下親傳三弟子,時時刻刻把你的名字掛在嘴邊,本座就算是不想聽也不行。”
“至於你,隱相——宋書劍!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一千龍武軍、一千長勝軍悉數戰死,竟然淪落到要靠五十名踏燕斥候替你斷後?”
蕭千離的話深深刺激到了醉鬼,他身子一顫,無力的靠在牆壁上,雙手緊緊捂住了臉。
在大燕第一強兵鎮北軍中,曾經有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
他沒有爵位、沒有官職,甚至他的名字壓根不在鎮北軍的花名冊上,卻牛氣無比,簡直比機要重臣還要囂張。心情好的時候,自個兒溜達到軍營重地,翹著二郎腿喝茶吹牛,手握兵權印把子的邊關大將還得陪著一塊兒喝茶吹牛,連句重話都不敢說……
而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敢扯著鎮北軍大將的衣領,逼著他下達一個又一個匪夷所思的命令,讓執行命令的百戰斥候都驚得目瞪口呆,以為是這位有“賤人”惡稱的混蛋要讓兄弟們去白白送死。
例如李承淵就曾經不止一次的大聲抗命,聲稱亂命不敢接受。逼得急了,吹鬍子瞪眼的就要動手,卻反而被對方拎起來暴打一頓。
比如派五百騎兵猛攻塞外胡人戒備森嚴的糧草重地;
比如兩千人正面對攻對方五千精兵,兵力少了一倍多,竟然還敢分兵七路;
比如逼著八百士兵們深夜泅渡風高浪急的金水河,去偷襲一個絲毫不起眼的胡人駐地……
但是這些完全違背軍事常識的命令,卻收到了無比輝煌的戰果。
五百輕騎順利之極的用火箭將糧草焚燒殆盡;七路分兵將對方五千人馬打得一敗塗地;那個不起眼的小駐地,竟然是敵方囤積輜重的核心地帶。
這人名叫宋書劍,號稱鎮北軍“隱相”,李承淵在吹噓鎮北軍往事時,每一個漂亮的勝仗,都不可避免的提到這個名字,時間一長,蕭千離也暗暗記了下來。
而河套一役,卻是宋書劍平生最大、也是唯一的一次失敗,兩千名鎮北精銳中了埋伏全軍覆沒,附近的踏燕騎在李承淵的指揮下集結,拼死救出了身陷重圍的宋書劍,五十名精銳無比的踏燕騎,也僅有李承淵一人僥倖生還。
他半晌才喃喃道:“李承淵……也活著?他……一定怪我,把弟兄們帶入了絕路……”
“說說吧!”蕭千離饒有興趣的看著宋書劍,“在承淵口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