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連行禪師高聲道:“今日禮畢,受摩柯婆羅多指引,有緣人皆可入佛受教……”
心結盡去的金山寺眾僧正與蕭千離推杯換盞,談論道佛,好不暢快,聽到這一聲,昭善禪師首先心中“咯噔”一下,頓時沉到了心底。
蕭千離似笑非笑,朝窗外瞥了一眼,看著昭善禪師,笑道:“昭善大和尚,這演的卻是哪一齣?”
昭善禪師勉強笑道:“蕭掌教有所不知,佛門信徒萬萬千千,此時大典,正適合收得幾個心誠居士入門……”
“心誠居士?”蕭千離輕笑道,“以本座觀之,卻像是在挑選授藝門徒啊?”
昭明禪師為人聰慧,最善交流,聞言笑道:“蕭居士不必多想,佛門雖大,不度無緣之人。倘若有人與我佛有緣,便是入門,也無礙大局。”
蕭千離笑道:“倘若無緣,是否強度之?”
眾僧面面相覷,一時間都變了顏色,昭善禪師強笑道:“哪有此事?”
蕭千離點了點頭,笑道:“如此最好!”
他立起身來,笑道:“諸位是否與本座同去觀之?”
眾僧猶豫片刻,昭善禪師道:“既如此,我等便與蕭掌教一同觀禮,可好?”
蕭千離含笑允可,只聽昭明禪師一聲吩咐,白色巨舟立刻變了方向,緩緩往岸邊靠去。
此時高臺上有數十名青少年魚貫而上,連行禪師一一摩頂,又一一收回手來,勉勵幾句,讓其回家繼續修行,他日或可證得三藐三菩提。
他卻沒有注意到,一身儒風道袍的蕭千離已經靜靜的站在臺下,在他的身邊,金山寺住持昭善禪師赫然立在一旁,又有數位大能之人立在昭善身後,默默無語。
眾青少年一一上臺,又相繼失望而去,連行禪師也是微微有些失望,忽然人群中起了一陣騷動,一個少年掙扎著叫道:“我不要當和尚!我不要當和尚!”
旁邊一箇中年農夫勸說道:“小桐,咱們便去試上一試,倘若你入了大師法眼,這輩子享用不盡……”
那少年看來最多不過十七八歲,生得身材高挑瘦削,眉清目秀,卻執意不肯前往,左右的親屬卻強行拖拽,只聽有一箇中年人笑道:“小桐,你倘若真能被寒山寺看中,咱們便有好日子過了!”
那少年猶豫片刻,停止了掙扎,轉頭問道:“有什麼好日子?”
那人笑道:“你莫非還不知道麼?倘若你被大師看中,當了寒山寺的入門弟子,你爹便不用再交農稅,還會發放一頭耕牛給你家,豈不是兩全其美?”
那少年轉頭朝那中年農夫看去,只見那農夫略一猶豫,緩緩點了點頭。
那少年抵抗的力氣突然一鬆,整個人都癱軟下來,點頭道:“也罷,你白白養了我十六年,也算是我報恩的時候……既如此,我便上去罷!”
臺下的騷動,連行禪師早看在眼裡,上下打量著那渾身精悍的少年,心中早有幾分滿意,笑道:“你上來罷!”
那少年略一猶豫,當下掙脫了眾人的拉拉扯扯,徑直走上高臺來,問道:“和尚,要是我真的進了寒山寺,果真能免了農稅,還有一頭耕牛麼?”
連行禪師傲然道:“郡守便在湖上,老衲所說的還會有假?倘若不信,只管去問郡守便是!”
那少年頹然一嘆,低頭道:“也罷!你來吧……”
連行禪師剛要伸出手去,只聽臺下有人笑道:“寒山寺好大的勢力,凡是入選的門人,竟然連國稅也不用交?也不知是哪裡的官府有這樣大的膽子,或是佛門猖獗如斯,連大燕皇朝都不放在眼裡麼?”
連行禪師不由得勃然大怒,目生寒意,往出聲之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道袍的負劍青年緩緩踏上高臺,笑道:“那小娃娃,本座給你家紋銀百兩,你便跟了本座,如何?”
“紋銀百兩?”
臺下頓時一陣喧譁,便是剛剛竭力勸說的那中年農夫也不由得雙眼放光,大叫道:“道長,出家人不打誑語,你說的可是真的?”
此時物價極賤,一畝良田,一年所產只不過四五分銀子,這中年農夫只不過有土地七八畝,百兩紋銀足可抵得上十餘年的產出,比之那免稅、耕牛的好處更多了數倍。
蕭千離輕輕一笑,伸手入懷,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順手一拋,一道銀光徑直投在那農夫的懷裡,那中年農夫慌忙張開來看,赫然見到百兩面值的銀票,不由得大喜過望,笑道:“小桐,你便跟了這位道長罷!”
那少年不由得一愣,轉頭朝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