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的無暇劍招,甚麼「人劍合一」、「天人合一」,他都只能初窺門徑。
儘管如此,憑藉著天賦、想象以及不斷的努力修正,他確實是自創出一套似是而非的劍法,輝煌至極無法辦到,犀利靈巧倒也能做到九分,在當時的江湖上,倒還真的博得了一個不錯的聲譽。
及至現在,連番變故之後,再度執起長劍之時,同一套劍法,使將出來,彷彿又變了個樣。迅疾增了幾分,而瀟灑削了幾分,犀利增了幾分,而靈巧又削了幾分。似乎沒有從前的精妙幻變,但更直接凌厲。
換個說法,乃殺氣增了,而仙氣弱了。
毫無疑問,如斯變化,必然與經歷有關,與情緒病有關,與心中的魔障有關。
但在此刻,關於劍法的各種考慮都不重要,它在確實地製造著殺傷。
離得較近的四名刺客很快又趨近至葉孤雲的身側,各自雙刃在手,新一輪的圍攻蓄勢待發。他們沿用了與先前伏擊時相同的站位(或者說沒來得及變換),一人在前,三人在後,當然,葉孤雲轉身之後,就變成三人在前,一人在後了。
葉孤雲左手一振,將劍鞘拋至身前,揚腳一踹,劍鞘當即被賦予了沉重的力道,如一根橫飛的鐵棍,往前方掃掠而去,該方位的三人頓時被阻滯住了。
沒有停頓——甚至沒有瞥上一眼以確定成效,葉孤雲收腳回身,迎向了另一個方位的唯一一名敵人。那是五人中最獨特的存在,一個將全身隱藏在寬大罩袍下的古怪傢伙。
沒有激烈的兵器碰撞,沒有華麗的閃轉騰挪,只有電光火石間的一次相交。
足夠了,生死已分。
葉孤雲一劍刺穿了罩袍男的心臟。
快,太快了!
旁人只能結合依稀看到的幾幀殘像,透過想象腦補出一個完整的“矮身避過划來的雙匕然後往對方的心臟處刺出精準凌厲角度刁鑽的一劍”的過程。
依然沒有停頓,乾脆地抽出長劍後,葉孤雲再度回身,竟是去追逐被其踹出的劍鞘。然而還真讓他及時地接住了被後頭三人合力擋回的劍鞘。
快,太快了!
身體順勢一擰,內勁一吐,蘊於劍中,他揮出了重重的一劍。
就力道而言,用“揮出”形容卻是稍嫌不妥,更準確的,應該是“砸”,此劍之威,就應該是一個九尺大漢咬緊牙關甩開膀子用力砸出來的。勢大,力沉,等閒難以承受其重。於是,被其相繼磕過的六把只能算是輕量級的短兵,俱都被震盪開來,一同被盪開的,還有握持著它們的三對手臂。
這意味著,空門大開了啊。
葉孤雲再動了。
錯步,旋身,借前餘勢,化力為巧,劍隨臂走,斜斜一劃,寒芒乍現,嘯鳴方響——“噌~!”,止定,只見一道清晰的血痕出現在位於最左邊的那個皮甲男的咽喉要害。
驚魂甫定的另外兩人還不知道他們的夥伴已然遇害,待其調整過來,看到皮甲男無甚動靜,才發現不妥。
“咳。。。咳。。。”
鮮血自血痕處滲出,愈來愈濃,愈來愈急,最終,皮甲男用其被切斷的喉嚨發出了幾聲含糊的嗚咽後,軟軟倒下。
“天吶~~!”
“這。。。。。。”
局面出現了一個停頓,直到此時,見證了兩條生命消逝之後,在場的關注者才突然醒覺,死亡已經產生了!竟然已經產生了!如斯進度,當真是快得難以想象。
停頓是短暫的,殺戮繼續進行。
常服男一號變得癲狂起來。短短的一段時間內,他已經歷了戲謔、玩味、驚訝、凝重、愕然、震驚、憤怒的一系列複雜而劇烈的心情變化。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固然是夠刺激的,但有時候會卻讓人喪失理智。
又是一個陰影跳躍,常服男一號出現在葉孤雲的背後,第一時間,他就將手中的雙刃刺出,疾若閃電,從一個陰損的角度。
並不是為了大義凜然的所謂復仇。袍澤之情?對他而言這玩意太珍貴了,就算有也只有極淺極薄的一層,經不起最簡單的考驗。你不能指望一個終日穿梭在陰影之中行盡不法之事的職業暗探擁有夠格的良善。如此作為,只是為了救贖,救贖自己。即便是最卑鄙的人也有其固有的驕傲,更何況其人同時還是個上位者?眼看著夥伴在面前被殺,自己甚至來不及施以援手,這種極度挫敗的事情,如何能夠容忍其發生?但它確實發生了。所以需要補救,需要消弭,他要毀滅事情的肇始者!
歸根結底,還是源自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