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知道?”岳父端了茶水過來,道:“坐吧!”
分賓主坐定,岳父說道:“肯定不是跟明瑤吵架了,跟她吵架你不會來我這裡。明瑤又沒有跟著你來,那肯定是在家裡幫你安撫長輩。你娘現在得了孫子,心裡頭順暢,不會找你的閒事,所以除了你爹,你還能跟誰吵?倘為你二叔的事兒吧?”
我沮喪道:“是。”
岳父道:“都囔唧啥了,給我學學嘴。”
我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給岳父聽,岳父聽罷,用手指著我道:“你呀,平時悶葫蘆似的,咋一開說,句句都能把人噎死呢?”
我道:“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你就不該這麼想!”岳父道:“你爹容易嗎?你爺爺早早的撂挑子不幹,你爹操持這麼大的家業,剛做族長的時候,外有仇讎,內有叛逆,上要接得住姻親曾家,下要顧得住五千口子,那十年,對於玄門來說,又是古往今來所罕見的浩劫,多少世家大族、門閥派別在那十年裡從世上消失?又有多少絕技在那十年裡失傳?你爹幾乎是獨撐大廈,把你家保全的完完整整!你居然敢說他對你二叔有異樣的心思,這不是該打你那臉,撕你那嘴嗎?”
我愣住了。
岳父又說:“你知不知道你二叔年輕的時候,在江湖上惹下了多少仇家?他本事沒有大成的時候,又創下了多少禍?最後還不都是你爹給平下去的?你爹但凡有一丁點容不下你二叔的心思,你二叔早死一萬遍了!論起心眼兒來,別說你二叔了,就是你爺爺加你二叔再加上你,也比不過你爹!還有,你孃的脾性你也知道,如果不是你爹一直護著你二叔,你二叔能住在你們家那個院子裡?到現在,你二叔出事了,你把所有過錯都推到你爹頭上去,不要良心了?!”
我聽得冷汗涔涔而下。
岳父又說:“你約摸著你爹不疼你不親你?歷來有句老話,君子抱孫不抱子,太寵兒子,怕兒子不成器,所以你爹疼你是疼在心裡,不說出來而已,小時候,你出去亂跑,哪次不是你爹悄沒影的跟著你,暗地裡護著你?五歲的時候,你偷偷下水,差點淹死,河裡突然漂了一截木頭,讓你抱住了,你才上了岸,你以為真是湊巧?那是你爹扔進去的!六歲的時候,你往崗上跑,碰著了三頭餓狼,你踢了三腳,一腳踢死一頭,回來還吹牛,你以為真是你厲害?是你每踢一腳出去的時候,你爹都在暗地裡用石子打狼的腦袋!這兩件事兒是我聽說過的,我沒聽說過的還不知道有多少。這些事情你爹從來不說,怕說出來傷你面子,你不丁點大的時候,你爹都知道照顧你的自尊,護全你的臉面,你長大了卻拿話把他朝死裡塞?!有你這麼不孝順的兒子嗎?!養你還不勝養個牛犢!”
我立時坐臥不安,站了起來,渾身無處措手足,想起來自己和老爹吵架時候說出來的話,真是該打!
“咋了?”岳父道:“知道錯了吧?”
我羞慚道:“知道了。”
岳父道:“趕緊滾回去給你爹賠禮道歉!我這兒也不留你的飯。”
我囁嚅道:“就是怕我爹不原諒我,我這次估計是大傷他的心了。”
“你還知道大傷他的心了啊。”岳父道:“這回沒有好臺階,我看是不好下了。問問明瑤咋辦吧。”
正說話間,外面蔣夢白叫道:“姑姑!”
蔣夢玄也嚷了起來。
岳父道:“說曹操曹操到,明瑤來叫你了。”
我和岳父出門,明瑤一手拉著蔣夢白,一手拉著蔣夢玄,正親暱呢。
見我們出來,明瑤說道:“爹,夢白跟我說你教他喝酒?”
岳父道:“這小賴種,敢告我的狀!?”
夢白趕緊躲到明瑤身後,道:“不是我告的,是我姑姑聞到了我身上有酒氣!”
岳父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喝酒會中?”
“胡說!”明瑤瞪眼道:“你以後再灌他們倆酒,我就帶他們到陳家村裡過,讓你見不著孫子!”
岳父道:“你敢?!”
明瑤道:“你看我敢不敢?!”
岳父瞪了一會兒眼,不由得又軟了下來,道:“你這妮子不孝啊,天天吵你親爹。還有陳弘道,也是個不孝子,你們倆真是一家的……”
明瑤道:“再胡說?!”
岳父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明瑤對蔣夢白、蔣夢玄說道:“你們爺爺再讓你們幹什麼你們不願意乾的事情,就告訴姑姑,姑姑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