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閣,隱藏的煉藥房中,正中央的玄金色丹爐旁擺著一隻至少可容納兩人的巨大浴桶,桶中注滿清水,一時平靜無波。
浴桶一側,鋪墊著白色獸皮的桃木貴妃椅內,清雋虛弱的少年躺臥其中。
只見他面色青紫,氣息微弱,哪怕身披毛裘貂衣也止不住他抖動的身軀和發顫的雙唇,兩道濃黑的雙眉還有翹長的眼睫處甚至掛著銀白清霜,似乎此刻他正身處冰天雪地之中。
而圍聚在少年身側的,正是蘇燃,蘇晉楊還有侯藥三人。
就在此時,房內響起了清脆的石塊撞擊聲,這聲音並不雜亂,很有規律。
直到脆響停下,侯藥一揮手,空氣中的氣流隱隱波動,煉藥房的那扇木門才“咔擦”一聲從外向裡推開。
俊逸如仙的男子見屋內此狀並未面露異色,走到侯藥身前俯身行禮:“師傅。”
“無需多禮。”侯藥說完,他這才起身。
“安陵鶴北,又要麻煩你了。”蘇燃上前一步說道,隨後不禁覺得有些羞愧。
她欠他的,還真是越來越多。
“舉手之勞。”嘴裡說著,眼神卻是看向了角落裡靜躺的金銘清羽,而後者也同樣在打量他。
安陵鶴北看著金銘清羽的孱弱,眉頭微皺。
他能料到長孫皇后去世,特別是金銘勤軒被立為太子之後,金銘清羽在宮內的處境怕是不會太好,但卻沒想到那吃人的皇宮能將人折磨成這般模樣。
說起來,他們本是有著血脈相連的表兄弟。只是安陵鶴北自小不太與皇室子弟來往,雖然同處一院,但卻從未有過什麼交集。今日有此一聚,也實在是出乎雙方的意料了。
蘇燃看著互相觀望打量的兄弟倆,輕咳了一聲:“好了,我們開始吧。”
“清羽哥,你會沒事的。”蘇燃看著眼前依舊掛著如春日暖陽般溫暖笑容的少年,輕聲道。語氣卻是懇重無比,是安慰,也是承諾。
“嗯,我知道。”金銘清羽微勾唇角,在極致的寒涼下仍是一派閒適的樣子,絲毫不將此刻的痛苦還有之後的生死放在眼裡。
反倒是立在一側的蘇晉楊滿目幽沉,侯藥的表情也並不輕鬆。
實在是蘇燃剛剛與他們說的解蠱之法太過冒險,讓人有些不可置信甚至短時間內無法接受。
可是事已至此,如果不採取手段干預,金銘清羽必死無疑。與其如此,還不如孤注一擲,賭這萬分之一的機率。
安陵鶴北率先走向了灌水的浴桶,只見他修長的十指交叉翻飛舞動,眼眸驟然張開,閃過一道藍色的光線:“凝冰咒!”
靈咒一落,浴桶中的清水捲起陣陣暗流湧動,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凝結成冰...
不過片刻,一桶清水中便漂浮著大小各異的冰塊,在這深秋時節,散發著幽森寒意,連帶著這密閉的房間也好像降低了溫度。
“大哥,你把清羽哥抱進去吧。”蘇燃探出手在冰水中試了試,感受到那徹骨的涼意,這才將手拿出,還給安陵鶴北投去一個滿意的眼神。
果然啊,八級以上的水系靈師,就是移動的造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