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明張開眼睛,瞳孔不由微縮,掙扎著費力站起來仰頭看著,慘淡道:“邪物之威竟至如此,我等今日……怕逃不過此劫了……”
冷幽攙扶著水雲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慘烈的梁丘明與何清兒,心底一陣涼意,搖了搖頭,將放在一旁的劍胎拿到手中。
遠處,伏在地上的黑水忽然發出一聲嘶吼,跌跌撞撞向著幾人走來,頭髮被其揪得散亂一片,時而瘋狂時而迷茫,不停嘶啞唸叨些什麼,狀甚詭異,讓人頭皮發麻。
“不、不,我是昆虛天傳人,不、都別殺、都別過來……”
靠得近了,見得冷幽眾人,他目光霎時赤紅如同發狂的厲鬼,滿是噬骨的怒火怨恨,可下一瞬,復又滿臉痛苦嘶吼起來,一步一步掙扎著不斷逼近。
只是等得黑水靠近之後,劍胎瀰漫出一絲慘淡無比的青光,將痛苦嘶吼的黑水誅滅。
誅滅黑水之後,冷幽不由瞥了一下就在不遠處茫然看過來的南明,見他未出現異常,也未生出甚報復的危險動作,最後還是將劍胎收起。
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三四十丈外的血腥古地上,落下了一道瘋狂激動吼叫起來的身影。
來了麼……
三人屏息警惕中,遠處古地上,又落了一道。
冷幽握緊了緊劍胎,最後看了一眼何清兒,沉寂了片刻,只對著水雲紗梁丘明兩人沉聲道:“你們小心。”
如今地步,何清兒她們只能是坐以待斃任人宰割,而他有些力氣,若是能擋住一刻,那便擋住一刻也好。
梁丘明完全沒了半點曾經的朗逸神采,他張了張嘴,卻渾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此時此刻,無論是任何壯志豪情鏗鏘堅定話語,還是那慷慨悲狀視死如歸的長歌,又能有何用?
最後他只是努力提起力氣,用力握緊手中玉尺,忍痛沉重道:“唯盡力而已。”
水雲紗眸子倏然微紅,慘白的玉臉面露不忍,聲音亦有幾分顫意,道:“你……小心。”
冷幽略微苦笑了笑。
水雲紗緊緊握了一下他的左手,隨後輕輕放開,在兩人目光中,冷幽提著劍胎迎向遠處開始嘶吼而來的幾個修士。
“殺……!”
“殺……!”
“全都殺死……!”
數位修士雙目赤紅、滿臉恨意猙獰,直讓人頭皮發麻,只是修為低了許多,似乎完全迷失了心智!
只是此時,全身被都天散咒撐破的經脈脈絡又傳來一陣癢癢麻麻的感覺,漸漸地,有一細縷氣息不斷注入到乾涸經脈之中,緩緩流淌起來,向著丹田彙集去。
修為,在這油燈枯盡之時,似乎漲高了一絲微。
冷幽劍胎附上僅緩慢恢復了點滴的慘淡靈氣,費力劃過舉劍踉蹌奔來的眾人。
“嗤!”
劍胎滅除一人,可一股不小的蠻力傳來,冷幽身軀微震,竟是也有點吃不消,忍不住咬了咬牙,繼續舉著劍胎,一一劃過已完全如同野獸般不斷接近的修士。
隨著時間的推移,倒下的屍體越來越多,冷幽心底越來越冷……
古漠沙海地上,厚厚的血霧蓋了一層,幾乎不見天日,巨大的淵口往外擴散一圈又一圈巨大的血色氣浪,直讓大範圍古漠眾多修士面色激動嘶叫,一步一步繼續向著淵口匯聚,如此場景,瀰漫出一股莫名的悚意。
巨大的血腥淵口變得越發詭異莫名,如同一個蠱惑人心墮落的魔口,讓無數為之瘋狂的神州修士舍了性命地激動爭相躍下。
震天激動嘶吼的底下,只有莫大的悲涼。
時間彷彿已過了很久,在淵海底部古地上,屍橫遍野,血流如注,而隔了一個天地的古漠大地上,零星散著清醒的幾人,一時看得茫然呆滯,連同巨丘頂上的離恨天與及滅天部分弟子也不例外。
嘶吼仍在繼續,仍舊無窮無盡。
修士綿綿不斷瘋狂提著仙劍從淵口下落到地上,前仆後繼,在冷幽一人一劍前面,不斷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以百計數的屍體密密麻麻橫七豎八死了到處,恍若在了一片修羅血地。
藍色的衣衫鮮血盡染,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而手中的血淋淋的劍胎略有了些無力,可仍舊不停地揮著、揮著……
冷幽眼皮沉重,眼前的怨氣幻像他早已不在乎,而心神很疲憊,很累,累得臉上甚至無了慌、寂、恐、驚等諸般神情,已徹底變得麻木,也唯有漠然的眸子偶爾閃過一道生氣,才堪堪讓人有些明瞭,眼前的人,正承受著怎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