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笑道:“道友誠意相邀,貧道自當應允。”
林照豐面露喜色,指了指上方一處高崖,道:“今夜為白素主空,我等不妨到得其上,一同賞此美景。”
張衍欣然贊同。到得小界半月多,他知道此地沒有日月星辰,只天中有“金痕”、“赤練”、“白素”三道縱橫天穹的光雲,揮呵陽煙,吞吐寒涼,分別輪值主天,而界中諸物,皆賴之以存。
然而等兩人一同乘風到得崖上,這處忽然多出了一株奇松,其自下方巖隙中探出,擎冠如蓋,幹節蒼勁,姿貌不凡,有靈華盤藏老根之內,清氣浮繞枝葉之中,顯已成了氣候。
林照豐拿眼去看張衍,問道:“真人以為如何?”
張衍不以為意道:“此處甚好,不必換了。”
林照豐笑道:“倒是便宜了這老樹。”
他往崖內走了幾步,尋了一處平整地界,輕輕一擺袖袍,霎時靈光如水瀉出,鋪開十餘丈,竟是展開一張赤紅大布,隨後自裡浮起玉桌玉墩,鮮藤嫩枝。
這時傳來一陣流水之聲,就見一道清泉噴出,環繞桌案,一盆盆伴流水接連飛出,逐一擺至席上來,頃刻之間,就落下了上百道熱氣騰騰的噴香菜餚,無一不是珍饈美味,金盞玉杯之中,更盛有萄漿椰液,美酒佳釀,聞之慾醉。
林照豐笑一聲,作勢一引,道了聲:“請。”
張衍一拱手,擺袖行步,到那席上坐定。
林照豐待他坐好,也自落座下來,他拍了拍掌,喝道:“此地何人主事?”
話音一落,自那崖邊之中跳落下來一隻猿猴,趴下道:“小妖忝為山中百獸之長,不知真人有何吩咐。”
林照豐毫不客氣道:“今日我在此宴請貴客,你去山中喚幾個手腳利索的上來伺候。”
猿猴道:“真人稍待,小妖去去就來。”
林照豐道:“做得好,少不得你的好處。”
猿猴轉身往崖下一跳,過不一會兒,有兩隻翠羽鸚鵡飛來,落地化為兩個眼若秋水,含羞帶怯的嬌媚女子,上來萬福一禮,道:“我姐妹聽袁老說有仙師駕臨,前來侍奉。”
林照豐唔了一聲。
兩女也是乖巧,未敢有多言,上來執壺拿盞,為兩人斟酒,便默默侍立一旁。
張衍笑問道:“這北洲山中精怪,莫非也在貴派統攝之下?”
林照豐道:“走獸禽鳥,草木魚蟲,亦是世間生靈,我派有祖師遺訓,若願受我渡塵宗驅使,誠心實意之輩,可入門下為弟子,傳下功法神通。”
張衍哦了一聲,道:“道友宗門原來不忌妖物求道,未請教貴派祖師名號?”
林照豐道:“我門祖師道號伯相,不知張道友可有聽聞?”
張衍瞭然點首,道:“原來伯相真人一脈,難怪貴派掌極一方。”
這位伯相祖師,亦是上古數位開界大能之一。關於此位真人還有個傳聞,說其本非人身,所謂相,即“鯗”也,本乃是玄海之中一頭大魚,因其乃是妖物,是以多收異類為徒。
林照豐敬了張衍一杯酒,也是打聽道:“不知道長師門,是哪一位真人道統?”
張衍放下酒杯,正聲道:“我溟滄派乃是昔日太冥祖師所傳道統。”
林照豐聞言,大為訝異,肅然起敬道:“原來太冥真人門下,難怪難怪。”
既然彼此都是昔日玄門大拿門下弟子,兩人隔閡稍去,推杯換盞許久之後,林照豐自覺時機成熟,便試著問道:“聽聞張道友在尋地陰精氣,林某敢問一句,未知拿去何用?”
張衍坦然言道:“這卻無有什麼不可說的,此氣若與天中精氣相合,再得上乘功法,如是修士自身根底深厚,就可助其入得象相之境。”
林照豐雖知三重境後還有去路,只是從未見有人成過,此刻聽得他親口證實,不禁長長吁了一口氣,感慨道:“典籍所載,果非虛語。”
他想了一想,站起身來,對著張衍深深一揖,道:“張道友,在下有一事相請。”
張衍亦是起得身,稍稍避開半步,不動聲色道:“道友有何話,不妨直言。”
林照豐抬首看來,道:“張道友,我卻是好生羨慕你等界外修士,至少能窺見前路,只可惜我輩受困於此界之內,再是如何設法,也無法邁出半步,若是道友有法可助我等出去,我必有傾盡所有相謝。”
張衍稍稍一思,淡聲道:“事關重大,非三言兩語可決,且容貧道思量。”
林照豐以為這是推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