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心下思忖道:“典籍上雖言地陰濁氣已絕,但這未必是真,否則諸派也不會對鈞陽精氣如此看重,各派手中,定還有所收納。”
他往下接著看去,上面所記述第二種法門,則是借用前代飛昇修士本元精氣之術。
飛昇真人破界之前,會在軀殼之內留下一縷本元精氣,要是後輩弟子與其一門所出,又同源同法同脈,得此氣後,再有門中珍藥相助,亦可得入洞天。
這等法門,卻唯有立門久遠,根基深厚之派方可做到。
而因為世家一脈天生血脈相傳,是以在此途頗佔便宜,其等多是藉此成就。
張衍修習過《瀾雲密冊》,不禁暗想:“傳言當初孫真人曾在山中得此道術,當日說不準也是得了這一縷精氣。”
玉簡之上所載第三種法門,卻是最為玄異,乃是取決於一縷關乎自身的氣運。
修士走此道途時,需把心神寄託於一事之上,隨後千方百計去達成目的,其間需得歷經種種困苦磨練,越是艱難,則未來達成之時成就越高。
譬如陶真人當年在開派清羽門,便是行得此道,此前他在東華洲數此立派,皆被南華派所壞,最後在東海之上一立山門,自身也就籍此晉入洞天。
再如百里青殷、楊破玉等輩,同樣是走得此道。
要是他們在爭奪魔穴時能把玄門拒擋在外,自然也能邁入此境,算是得了中法。而如素晏鍾一般只敢在外間竊氣,藉以攀附靈穴,就是成了,那也只得了下法而已。
這三法之間並無嚴格劃界,如何做只看自家抉擇,萬載以來,亦不乏才智傑出之輩為求大道,三途同修的。
張衍看到此處,心下一動,忽然想及之前渡真觀中,莘奴曾言蒐羅生靈一事。
要是他猜測的不差,這當是前輩先人有意留下的一條成就之法,如能使玄澤海有的億萬生靈繁衍生息,事成之日,想也可證洞天。
不過半個時辰,他將這枚玉簡覽畢之後,不過並未將其餘道書棄之不顧,仍是拿起看了一遍。
過去兩日,他才自金閣二層下來,行至沈柏霜面前,執禮道:“弟子已是把中法看過,請教真人,在何處可以尋得上法?”
沈柏霜看了看他,肅然道:“上法金閣之中並無記述,只是此法少自古少有人能走通,若是不循此道,得之反而有礙功行,你當真要看麼?”
張衍笑了一笑,道:“未曾觀取,安知不合我意?”
沈柏霜道了聲好,他起手一點,一道金符飛出,沒入他眉心之內,並鄭重言言道:“此是我溟滄派不宣之秘,不經允准,不得私授門下弟子。”
張衍肅然點首,隨後尋了一個蒲團,坐下用心祭煉。
不一會兒,他將此符煉化,便有法訣在識海之中映現,但看了下來,卻是一訝。
非是這法門太過奧難,而是太過簡單,除了旁附註釋及前人感悟心得之外,真正法訣不過寥寥上百字,再細察之後,卻是不禁微微皺眉。
再思索了一會兒,問道:“弟子斗膽問一句,真人不知以何法成就洞天?”
沈柏霜道:“這非什麼隱秘之事,告訴你也無妨。”
他稍稍一頓,“同輩之中,只我和掌門師兄二人是循了上法。”
張衍又問:“不知歷代飛昇真人之中,修得此法者有幾人?”
沈柏霜稍作思忖,言道:“算上吾師,當是四人。”
張衍不禁思索起來,所謂上法之道,說來並不玄奧,乃是審視自身,堅定道心,尋求冥冥中那一線破境機緣之法。
這機緣不知從何而來,亦無法用言語描述,而修士到得那一刻,心中生出感應,自然而然知曉該如何做了。
並且到了最後那一步時,修士在破境關口需得汲取海量天地靈氣,是以必須尋一靈機豐沛之地,這等地界便是洞天福地也是難以為繼,唯有靈穴方可承受。這便註定了只有一門之中嫡系傳人才能受此助益。
他此刻已是明白,齊雲天這個時候能在靈穴參修,當是快到這一步了。
溟滄派竟有四位真人是以修得此法飛昇,可見得此非止上法,亦是正法!
只是他卻並不願意選擇此法,不是他畏懼艱難,而是修士這一等候機緣,通常長則數百載,往往需到七八百歲,甚或到了壽盡之前,方能真正把握到這一玄機。
而今他不過三百餘壽,這便是言,若走此道,還需安心修持四五百載。
要是在平常時候,那他還等得起,可千載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