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聲而言,並未作任何隱瞞,在場諸位真人聽在耳中,神情都是大震,有幾人身上氣機都是浮動起來,引得一陣陣隆隆聲響。
下面弟子並不知曉這些,但他們這些上修,卻是時時刻刻記著山海之外還有一個能侵吞一界靈機的大能存在,不知道會到來此處,那時恐怕無人能擋。
這些年來到處興建陣法,在外不斷找尋可容修道人存身的界空,甚至惡界都不曾漏過,便是為了防備這一位的到來,而今卻聞其不再成為威脅,心神俱是一輕,如同去掉了什麼束縛。
張衍微微點頭,當年知曉此事之人,無時無刻不在承受壓力,時時需得防備警惕,其實也是一種牽累,要是若調和得宜,卻也無礙,可若處置不當,卻很可能化作心障,雖對上真大修來說雖不算什麼,可多多少少也會拖累功行精進,如今俱是放下,自是再無妨礙了。
孟真人上前一步,稽首言道:“渡真殿主回來久,這裡說話不便,不如回得山門一敘。”
張衍點首言好。
嶽軒霄笑言道:“貴派築成虛海之地,本當送些賀禮來,今日貴派渡真殿主歸來,我當同賀之。”
“虛海?”
張衍往一處地界看去,見那裡有一翻波氣海浮於天穹,上有島洲處處,如白玉之珠,又如銀鏈環串,而靈機之凝合,不弱三殿之盛,便道:“可是這處麼?”
孟真人言道:“正是此地,之前渡真殿主先後傳來秘法外藥,山門之中又連添了幾位上真,如今外藥功訣都是不缺,又有前人指引,想必日後有更多後輩斬卻凡胎。三殿小界已不足用,故是與眾位真人商量下來,便以秘冊上所傳載之法,在此修築一座專以供凡蛻真人修持的善地。”
張衍也能理解這等舉動,浮游天宮雖是太冥祖師所留,不過以九洲那時靈機,門中便有人入得凡蛻之境,能有個一二位已是了不得了,故而三殿之界足夠用。而現如今,便不算他,溟滄派已是有五位凡蛻修士,小界之中靈機絕然是不夠分潤的,何況現在山門還在擴張之中,築造起這虛海自然有其必要。
齊雲天此時請示秦掌門幾句,便站出來道:“那便請渡真殿主與諸位同道前往虛海一坐。”
在場多數修士皆是點首,山海界出了真陽大修,這是何等大事,不僅當賀,待得日後,還應當宣告四方,曉諭上下各界。
再言語幾句後,眾人彼此相邀道請,由張衍行在最前,齊是往虛海落來,一時北天之上,清氣彌布,祥光萬道。
宇文洪陽卻是略略落後一步,此時他心下思索另一件事。
因是界內靈機提升之故,哪怕是渾陰障內的濁氣亦是一起暴漲,而且因為他掌握冥河之故,亦能感覺到,地淵那處似又往下開闢了許多層。
這意味著不止是玄門各派,連帶靈門六宗今後將亦將有更多人入得上境。
他方才也是看到了,張衍只以一人之力,便有改天換地之能,心下明白,下來內外格局恐怕將有極大變化。
山海界內倒無有什麼,自九洲人劫,諸派渡空到此之後,向來就是少清和溟滄牽頭,而隨著溟滄派越來越勢大,少清也漸漸退而次之,不過少清派修士本也不在乎這些,此事諸派也是預設。
可興盛之下,卻是掩蓋不了九洲各派實力略弱的事實,只能勉強自保,不足進取,故是大多數時候採取的仍是保守策略,但隨著張衍成就真陽歸來,這一切都將為之改變,因為有這一位大能坐鎮,九洲對天外諸空再也無需畏懼。
正思索時,薛定緣聲音在旁傳來道:“宇文掌門,不知在想何事?”
宇文洪陽抬起來頭,道:“貧道在想,張真人修成真陽,實乃是九洲之幸,虛空萬界,億萬周天,外間天地何其廣大,我靈門六宗也不該只困在山海一隅之地。”
說著,他看著遠空,又言:“薛掌門,當年跟隨玄門到此時,你可曾想過今日麼?”
薛定緣一想,搖了搖頭,不過心下也是感慨,身為凡蛻真人,哪怕未曾到了那般境地,可今日也能從張衍身上感受到那股舉手翻覆一界的宏大偉力,甚至連那逼得孔贏要舉界逃奔的煙闌大能也被輕易搬到了,到了這般境界,他實想不出何能可與之對抗,不過也因此,他心中卻是莫名酣暢,看去前方,見那日月之光與往日卻是大為不同,不由笑道:“宇文掌門,走吧,莫讓諸位道友久等了。”
宇文洪陽一點頭,身化滾滾煙虹,亦是往那虛海之上陸嶼而來。
東荒百國,伯都大城。
近千載時日過去,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