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乃是一座天然穴洞,一年前,有一名來自覆亡部落的瘸腿祭師前來投奔部族,老族長見他能說會道,又粗通藥石之理,便允他寄居於此。
不過此人似在荒陸上游歷過,又擅長講古,故而每日都有不少孩童少年被吸引到此聽他說那些趣聞怪談。
小猴兒最是喜愛聽這人說那些上古之事,故而早早到了此地。
此時天光黯淡,洞中溼冷,已是提前點起了篝火,那瘸腿祭師看不出具體年紀,頭髮枯白,鬍鬚稀疏,身上照著厚厚麻衣,正坐在那裡打盹。
過有一刻,陸陸續續有人到來,多數都是髒兮兮的孩童少年,他們自發圍一圈坐下。
瘸腿祭師睜開眼睛,見人來得差不多了,咳嗽一聲,便準備開口。
“閃開,閃開。”
外間一聲喝罵傳來,佔袞在幾個結實少年簇擁下大搖大擺走了進來,不待他吩咐,便有手下人將幾個孩童驅趕至一邊,連小猴兒也是被迫讓開,到了角落中。
他在那瘸腿祭師正對面坐下,一揚下巴,道:“那瘸腿老頭,你可開始說了。”
瘸腿祭師曉得對方是族長之孫,如今他寄人籬下,也不想得罪,便道:“今日便說那元伯開天之事。”
佔袞不耐煩地擺手道:“不就是元伯身化天地後,伯白、伯玄兩兄弟各司日月之事麼,我早已聽過了,換一個。”
他身邊少年一起嚷道:“換一個,換一個。”
瘸腿祭師也不動氣,道:“好,那便說荒陸生萬靈,清靈演人果,濁靈化魔妖……”
佔袞打斷道:“這個也聽過了,聽聞你是從荒陸中來的,東荒上國聽過吧,造了不少土臺,連古妖大魔都可拿來煮的那個,便說這個。”
瘸腿祭師一笑,道:“少族長那是說得東荒神國,而非東荒上國,那也不是土臺,而是屠臺,本是斬殺妖魔的刑臺,後來有人嫌棄殺氣太重,改成了圖臺。”
佔袞疑惑道:“東荒上國不就是東荒神國麼。”
瘸腿祭師搖頭道:“不一樣,不一樣,萬餘年前,一千三百部族迫於妖魔威勢,在大項山歃血為盟,祭天祝地,立國東荒,鎮壓天原,國中勇壯,能與海中蛟龍相搏,能與山中精怪較力!而七千載前,神國崩塌,分散為百餘國度,東荒上國乃是神國公氏後裔所立,在諸國之中算得勢力最大,但遠不能當年神國相比。”
佔袞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略帶煩躁道:“那便說東荒神國。”
瘸腿祭師點點頭,便將上國諸多流傳下來的故事傳聞一樁樁,一件件說來。
他口才了得,無論是佔袞還是小猴兒,甚或是那些孩童,都是被那數千年前,在荒陸上所演繹出來的雄奇篇章所吸引,尤其是說到那舉手投足可呼風喚雨,奴役妖魔的玄士時,更是讓他們發出陣陣驚呼,恨不得以身代之。
瘸腿祭師已是連連不斷說了一個多時辰,但他顯然越說越是神采激昂,目中也漸漸放出光華來。
“東荒神國之所以能與古妖大魔匹敵,靠得乃是玄士,但國弱難養士,士寡難興國!”
“什麼是國?”
“數十上百,乃至上千部族,眾志成城,上下一心,有開荒劈林,平山填海之力,有斬妖除魔,衛護人間之能,方能稱國!”
“有國必守疆,守疆必舉力,舉力必養士,養士必重才,重才必興學!”
“當年神國之中,立有是三千牘學,刀刻金篆,針刺線紋,載文字於玉骨皮毛之上,縱觀神國萬載,雖出無數勇壯,但最後能成大器者。無不是智慧通透,嚼爛文骨之人,只以一身蠻力,是鬥不過荒古大妖的。”
說到興起,他當場拿起樹枝,在地面上勾勒出幾個字元。
小猴兒伸長脖子,瞪大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彷彿身心都投入了進去。
只是這些少年孩童聽他來講故事的,對這些鬼畫符一樣的枯燥文字卻不感興趣,再加聽得乏力,有不少人都是打起了哈欠。
佔袞站了起來,不屑道:“嘁,學這些有什麼用,能打得過荒古獸妖麼?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多烤兩條肥魚,看得見摸得著,今天吃下去,明天還能拉出來,回去回去。”
他一揮手,幾個少年跟著他走了出去,還有聲音自外傳來,“少族長說得對,什麼文骨,就是一把老骨頭,我一拳就能打死他,識多少字都只能爛在肚子裡,又有什麼鳥用?”
“嘿,有這閒工夫,我還不如多開幾次強弓,多舉幾次力石。”
剩下一些孩童還不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