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轉過,目光便朝一個方向投去。
張衍此刻正盤坐於玄武身上,借其之力消磨劫火,他可以感應到,在這頭神獸磅礴無比的神意之下,那火光正一絲絲減弱下去,到了眼下,僅餘下最後一點。
正待快要將之徹底抹去,從而得以解脫出來的時候,忽然之間,一股前所未有的警兆自心頭攀起,他無有任何猶豫,識意一動,那秦掌門所賜護身法符已是飛出,擋在身前。
天地運轉似陡然了變得緩慢了下來,目光之中,可見一個少年道人衣袍飄飄,從萬千裡外跨空而至,然後,一指點來!
乒!
彷彿琉璃乍裂,那法符應指而碎。
來人似也受創,身影一虛,但那去勢仍不變!
張衍雖把這一切都是看在眼中,但身軀卻是無法動彈,他心下明白,若被這一指點中,那必是神消魂散。
而對方能來得自己面前,想來兩位掌門也定是被其手段拖住了。
他能清晰感應到,玄武因全力降伏劫火之故,一時也抽手不出。
此時此刻,能夠救他的,唯有自己!
於是在這剎那之間,他做了兩件事,一是下令玄武不必顧及自己,起全力降伏劫火,另一個,卻是喚得一人相救。
少年道人眼見即將得手,驟然間,一道天火自九天之外降下,落中他身,不由冷目揚眉,看去天外,“荊倉?”
可縱然渾身浴火,身軀在不斷消散之中,那一指仍是堅定不移地往張衍眉心而來。
但畢竟得此一阻,來勢不免被滯了一滯,就在指尖堪堪觸及到那額頭的那一刻,那劫火終被鎮壓至無,與此同時,張衍神意也玄武勾連到了一處,他目光一閃,轟然一聲,竟是整個人爆散開來。
少年道人咦了一聲,張衍並非受他所創,而是自己先一步散開來,明明是肉身在此,卻能做到這一步,不禁令他有些意外。
這個時候,那玄武也是怒吼一聲,如潮如海的神意席捲上來,那少年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那一縷殘餘身影終是破滅去。
數息之後,張衍身軀重又聚合到了一處,目中寒芒顯露,抬首望向南天,“靈崖上人!”
儘管看過許多典籍記載,但未想凡蛻修士真正威能還是遠超此前所想,若非他力道之身可分合變化,又得玄武神意相助,再加荊倉祖師與掌門所賜法符阻延片刻,方才那一擊,已然是將他殺死了。
他冷笑一聲,此一筆賬他是記下了,若得機會,終是要討還回來的。
對方這回未曾成功,他已是有了提防,有座下玄武護持,下一回卻是休想再有機會。
此刻劫火盡去,束縛不再,他正待往破亂界空中殺入,可一個催令之下,卻是玄武卻是不動。
方才危急之時,他主動沉入這神獸神意之中,借其之力,方才得以展動身軀,而為防靈崖上人殺個回馬槍,至今也未退出,此刻稍作查探,便知因由。
只見玄武渾身上下,被一道亮光蓋住,也不知此是何物,雖半點傷不得這頭神獸,但卻被定在了原處。
他微一皺眉,這當是靈崖上人的手段了。
固然此光只限住了這頭神獸,他本人仍可隨意走動,但若是離了玄武護持,難保對方不再出手。
這等大敵,不是他眼下可以應付的,心下不由忖道:“不知兩位掌門那裡如何了?”
不論從身份還是鬥法之能來說,他已算得上是溟滄派一方極其重要的一環,明白兩位掌門方才若是能伸手救援,是絕然不會袖手的,這當中應遇上了什麼變故。
他這裡念頭一動,忽覺有兩道龐然神意降下,下一刻,頓覺自己陷入了一空冥玄妙之所在,卻見兩名道人站在了眼前,正是嶽軒霄與秦掌門二人。
驀然意識到,這是兩位掌門以一縷神意映照此間,其真身法體,仍在各自山門之中。他正是因為與玄武神意混在了一處,方才得以被接納進來,而以神意交言,便是說上千百句,外間也不過過去一瞬。
秦掌門目光投來,言道:“幸甚,渡真殿主安然無恙。”
嶽軒霄言道:“靈崖上人此次為了除你,可謂處心積慮,不惜暴露自家手段。我等本各有一門手段可以救你,但倉促出手,都難保不出變故,此番你能自己避過,那是最好。”
張衍個稽首,道:“幸得玄武護持,又有掌門賜符相助,不然也難避此劫。”
秦掌門頷首言道:“神獸出世,實乃一大變數,也難怪靈崖如此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