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鼎若是數個一起砸來,足夠十六派手忙腳亂一陣了,原本他是準備在自家遭遇危險之時用來攪亂局面的,但現下要想不令玄魔兩家注意力全數集中到自己身上,卻不得不先動用了。
當然,眼下只這一個宮鼎砸落下來,他還無法完全放心,故是準備在合適之時,將這數十年裡暗中積蓄的六陰魔蟲全數放了出來,若此次能夠得手,天上地下一齊發動,差不多也就能爭取到足夠時間逃遁了。
做好佈置之後,他關照慧曉這段時日內絕對不可外出,隨後便就化作作一陣陰風,往地表上來。為免諸派真人察覺到他行蹤,故他不敢橫渡東華,而是嚮往南行走,也是準備自海路之上繞走一圈。
吳汝揚越過南崖洲後,便潛入深海之中遁行,不過他自然無法與李岫彌相比,又用了兩個多月,方才到得東海海域。
按照弟子信中所言方位,他用心感應了片刻,立刻就找準了位置。
這並非陶真人並不知曉遮掩,而是其縱在小界之內修行,卻也需借取外間靈機,故出入門戶通常是不會合閉的。
吳汝揚知道界門所在,卻反是不急了,極有耐心的緩緩靠了過去,用了數日夜功夫,才接近了那處門戶所在。
仰首看去,那處卻是懸在半空之中,只是外間有一面面陣旗漂浮旋轉,甚至連海下都有不少。
他心下忖道:“陶真宏此人行事果是小心,在小界之外還佈置有一個禁陣。”
這禁陣對付他這等洞天真人來說自是無用,但若他強行闖了過去,則必然會將對方驚動,那麼也就無法做到出其不意了,裡間之人也無需做什麼,只要把小界一閉,便可令他乾瞪眼。
不過他既然來此,又怎會無有準備?此行卻是帶了許多“鴟頭恙蠶”和“巧心郎”。這兩物都是南崖洲取來的異蟲,若是這陣盤連線地脈,那麼就用前者對付,如果無有,那後者足以破之。
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便是簡簡單單一個示警之陣,卻也是連線了地脈靈機的。
他冷笑一聲,自袖囊中取出了一隻大缸,起袖一拂,將那缸蓋掀了,不一會兒,聽得窸窸窣窣的聲響,卻見一條條指頭長短,又形如白蠶的怪蟲自裡爬了出來。
其頭上紋路有如貓臉,身體捲縮,偏又直立而起,乍一看去,宛如病入膏肓的老叟,模樣古怪無比。
這些蟲豸落至水中之後,也無需特意驅馳,身軀一曲一縮,便竄了出去一截,有如彈弓一般,主動向著前方禁制靈機所在之處遊動過去。
其動作很是迅速,用不多久,就一條條潛入了地底之下,攀附在地脈之上,開始吸吮吸起靈機來。
吳汝揚本來擔心,這“鴟頭恙蠶”曾在南海之上用過一次,萬一對方有手段反制,這些蟲豸很可能就起不到什麼作用。但事實證明他多慮了,這大陣籠罩範圍不過千多里方圓,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座警陣,若要防備異蟲,那還不如直接佈置成一座殺陣。
他在此耐心等了有三日夜,鴟頭恙蠶已是將警陣下方地脈靈機俱是破壞了。但即便到了這一步,只要無有外力干涉,這警陣靠著陣中殘餘靈機,還可存在十來日。
故此事情還不算做完,他又是拿了一隻大缸出來,這其中裝得便是那“巧心郎”。
起手輕輕一拍,缸體碎裂成無數碎片,就有一條條其晶亮剔透,有如大蚯的長蟲自裡掉落出來。其本來俱都把身軀盤捲起來,看去似一團細線亂麻,只是一旦入水,就與水色混為一體,不做細察,根本看不出有此蟲存在。
他拿一個法訣,所有“巧心郎”俱是一扭頭,向著禁制方向游去,並隨著水流,一同混入了陣勢之內,隨後吐出縷縷細絲,在不知不覺之中,就將禁陣之中所有法器陣旗俱都纏繞包裹起來,而後身軀往裡鑽入進去,竟是開始慢慢朽壞法器,吸食裡間靈機,其中所有過程,都未有引起陣勢半點異動。
這蟲豸天生能侵入禁陣中,啃食其中靈機,故被人冠以“巧心”之名,不過其雖是神異,但是壽數卻是極短,至多存世半日,自身還脆弱異常,也就是對付這等方圓不足千里的小陣尚可一用,要是對上山門大陣,那至少要億萬之數,那必會引起極大動靜,怕還未靠近,就被陣氣輕易撲滅了。
隨著這兩種異蟲將這警陣逐漸壞去,吳汝揚也是慢慢往深處潛入,距離那界門還有差不多半程時,忽然,周圍靈機毫無徵兆的劇烈震盪起來。
“不好!”
吳汝揚神色一變,這分明是警陣被觸動了,他卻不知是何處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