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盤算下來,此事不該自家一人決定,還需與陶、米二人做下商議才可。
於是退去遠處,尋了一個無人荒島,抖袖扔出了兩隻下有青銅腳座的方玉盤。
拿了靈香出來,將之震散,灑在兩塊盤面之上,起指一點,其霎時焚燒燃起,等了未有多久,陶真人與米真人二人身影就接連在裡顯現出來。
李岫彌與二人打過招呼之後,就將此處情形和自己顧慮說了。
陶真人考慮良久,道:“道友在海下往來,更勝我等一籌,連道友用時兩月也查探不出玉霄路數,那麼換我二人去,想結果也是一般,如此下去,怕是再長時間也難以看出什麼結果來,是以陶某以為,李道友當可先佈陣試上一試。”
米真人蹙眉道:“要是如此還試不出玉霄所用手段呢?”
陶真人點頭承認道:“這不無可能,不過溟滄派此次討來寶材極多,一次不可試二次,二次不可試上三次,總能找到緣由所在,也比這麼坐等下去來得強。”
李岫彌沉吟道:“如此也好。”
只要尋出玉霄佈置,設法將之破解了,那廣闊海域仍是他的天下,且張衍也曾說過,只要能牽制住此派,無論用多少寶材都是值得。
陶真人道:“道友可先在南海佈陣,若生變故,再去漏海,或許還可令玉霄以為我等真正放棄了那處。”
李岫彌道:“那便如此施為。”
與二人談妥之後,他將兩面玉璧重又收了起來,而後就在這處開始召聚四方水族。
前次他所招水族不少得他敕封,多已是統御一方妖眾,這一呼喊,立刻心中生出感應,急急趕來參拜。
大約十來天后,他身旁就已聚集起數萬水族,其中多數都曾在他手中聽用,特別領頭幾個化形妖修,曾讓他冊封,因先前佈設過一次大陣,是以此次皆知該如何做。
李岫彌忽然覺得,自家先前可能太過忽略了其等作用。
這些水族用處可能比想象中更大,若能好好栽培一番,說不定築造陣基的速度會大大提升。
他思量下來,就打定主意,玉霄派若找上門來,便是扔了這陣盤,也要儘量保全這些妖修性命。
而就在他召來各路水族之時,卻並未能夠發現,眾妖之中,有一條條渾身雪白,有如冰晶凝造的小魚正四處遊走。
其不過髮絲粗細,身長也不過半寸,遊動極為靈活,且遊動範圍廣大,不少是從深海之下浮了上來的。
此魚看去靈性十足,實則並非活物,而是玉霄派為防海域之中再有外人修築大陣,特意請了補天閣修士煉造的法器,其名為“細袖銀魚”。
此物並不能用來傷敵,唯一作用,便是巡弋海域,探看靈機變動。
其所用寶材也是平常,哪怕一個玄光境的補天閣弟子也能煉製,故這數十年中,補天閣接連造了有十萬之數,全數投到了南崖洲外海域之中。
因細小無比,有時更能附著在各種水族精怪身軀之上,是以此刻已然遍佈各處,任何地界靈機一有異常,立刻可將之吸引過去。
風陵海中,吳汝揚盤坐在法壇之上,為儘可能不使元氣耗損,平常時候他便靜坐不動,甚至連話也無有一句。
自南海平靜以來,他在此坐鎮已有四十餘年了,比之方從門中出來之時,他已是須發皆白,臉頰凹陷,皮肉鬆弛,雙目渾濁,看去垂垂老朽。
上回強攻陣盤,耗費了他大量本元精氣,再加上原本壽數已是不多,這具肉身已是漸漸步入衰壞,就是法力,也比幾十年前大是削減,平日全靠服食丹藥維持。
他身前丈許開外,鑿有一口小池,水質清冽,上面卻是飄著一隻細長銀梭。
此刻池中之水忽然泊泊翻動起來,看去如同煮沸了一般,而那銀梭也是一旋,尖細之處往東南方向指去,併發出嗡嗡震動之聲。
吳汝揚聞得聲音,便抬眼看去,不過他表情很是平靜,外間那些銀魚遇得莫名靈機之後,這潭池水就會生出這般異象。
開始他還祭出法寶去看個究竟,卻發現不過是一些水下妖物而已,這顯然不值得他費心。於是到得後來,索性就派了弟子前去檢視,這許多年下來,也是習以為常了。
然而這回卻是不同,足足過去半個時辰,那水中動靜卻還不停,且無數水泡聚在一起,緩緩堆高,那銀梭也是大半截梭身染上了一層焦黑之色,聲響已是變得極大。
吳汝揚神色不禁嚴肅起來,這顯是靈機變動劇烈,引得眾多銀魚聚到一處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