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看著妖卒層層推進,一路上攻破無數宮闕,心中很是振奮,陡然間,卻見前方不少本被排擠開來的大陣驟然合攏,將攻入此間的妖魔霎時間分隔成幾塊,便連諸殿正門之前,也有一道氣障憑空抬起。本來源源不絕湧入進去的衝勢受阻,好若浪潮一頭撞在了礁石之上,他不由神色一沉,道:“這是如何一回事?”
潤名道人言道:“無妨,此是德道天師出面了,早在我等預料之中,這幾人不過是晚輩而已,道法尚不精熟,就由貧道來應付便可。”
他取出拂塵,往臂彎一搭,運法片刻,只是一指,那堪堪合攏的陣禁再度被撥分開來,背後那幾股法力與對他對撞幾次,都是受創敗去。
沒了這等阻礙之後。此後進攻一下變得順暢起來,畢竟三帝子這裡除了妖卒之外,還有萬餘名招募來的煉氣士,其中還有頗多散仙,實力很是不俗,而反觀天庭這邊,少了星君護持,只憑著一些宮闕禁衛和德道修士,根本也無法阻止攻勢,只能逐步往後退去。
昊昌這邊軍陣經過百餘日推進,最前方的妖卒終於到了應元寶殿正殿之前,可就在其踏上殿前空地的那一刻,忽然天空之中傳出一聲雷霆叱音,那個妖卒頓時化作飛灰而去,與之一同化為虛無的,還有身後數以百萬計的妖魔及上百名煉氣士,便見一名身著德道袍服的道人出現了天穹之中,正是全道真仙治泉。
殷名道人在後方見得此人,運法四面觀去,見治樂等人皆不在此處,獨獨治泉一人在此,就知此輩多半是被贏匡拖住了,他心意一動,瞬時來至那處,與其對面而立,打個稽首,道:“道友,憑你一人是阻不住我輩的,何不讓開去路,免傷兩家和氣。”
治泉擰眉道:“你全道前次敗陣,為何不遵約言,反來進犯天庭?”
殷名道人正色言:“道友說錯了,天庭之爭乃是昊氏家事,我輩乃是應三殿下之請而來,又何來違約之言?”
治泉知道想憑言語不可能讓對方退去,甚至連拖延時間也休想做到,於是沉聲道:“那也不用多言,尊駕有何本事,儘管使出來好了。”
殷名道人道一聲“請”,兩人瞬時便鬥了在一處。
而潤名道人見此,當即拿一個法訣,兩人鬥戰所在頓被遮掩了去,餘波再無法衝擊下方,他回過身來,對著昊昌道:“殿下,可往前去了,前路阻礙,自有我輩遮擋。”
昊昌點了一下首,驅動車駕,整個儀仗緩緩前移,透過那由諸多妖卒開闢出來的道路往應元寶殿前行,這一路之上並不安穩,時不時有德道真仙出現攔截,可是都被全道之人擋了下來,因治樂等三人與贏匡相鬥尚未回來,是故全道這一邊應付的很是從容。
未有多久,昊昌車駕到了正殿階下,看著大殿上方應元二字匾額,心下一陣激動,側首道:“還請道長隨孤家入殿。”
潤名道人打個稽首,道:“貧道自當跟隨。”
昊昌整理了一下冠服,踏階而行,至平臺,入殿門,往裡而行,潤名道人則是不言不語伴在一旁。
接連穿過三座前殿後,兩人終是來至大殿之上,昊昌一腳跨入進去,抬頭看去,不由身軀微微一震。
昊氏天帝此正坐於寶座之上,頭戴延板帝冕,五色珠旒垂掛,簪系赤瓔,黈纊充耳,身著天德教化袍,上顯日月星辰,山嶽流水,腰圍乾坤,足履星漢,其面目不清,如廟堂神像,威嚴莊肅,看去好像等在那裡許久了,他見昊昌進來,緩聲道:“吾兒來了。”
昊昌神情微僵,以往面見天帝時,其人冷漠渺遠,不近人情,說是父子其實更似君臣,而今朝似與以往所見,卻是大有不同,卻是多了幾分親近之感,反令他感覺有些不適。
他吸了口氣,來此之前他本是準備了許多話,然而到了這裡,發現這些皆是多餘,徑直走到玉陛之前,躬身一拜,道:“兒臣恭請請帝上遜位!”
天帝緩緩道:“吾兒既想要帝位,那便拿去好了。”
昊昌一怔,猛地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去,他未料想到天帝居然這般好說話,不由疑心對方是否在玩弄什麼花招,眼神也露出了警惕之色。
天帝似看出他疑問,拍了拍帝座,嘆道:“吾兒只看到了帝位好處,卻看不到其中拘束,身為諸天帝君,既受天地氣數所鍾,也受天地氣數所制。”
昊昌不解道:“此是何意?”
天帝感嘆道:“自登此位後,寡人一言一行皆受天地規矩束縛,從無法隨自家心意行事,每日只有片刻可順由己心,說是天帝,實則不過是一具天地氣數左右的傀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