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瑛遲疑了一下,正想開口,那芮師妹怯生生地言道:“張師伯,我等丹藥法器都已準備妥帖了。”
張衍緩緩點頭,也不多言,一甩袖,當先入了那飛鶴樓。
這些弟子仍是愣愣站著,直到聽到裡間傳來一聲沉喝,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些進來。”
他們這才紛紛回過神來,急急進了樓中。
張衍目光望去,見此時那海眼之中已是咕嘟嘟翻滾而起,似是燒沸了一般,知是時辰到了。
他沉聲言道:“你們且聽著,稍候我施展法力,攜你等入得魔穴,到了穴中之後,若是見得什麼異象,莫要驚慌,也不要胡亂出手,可曾聽得明白?”
這十數名弟子哪敢不應,都是點頭稱是。
張衍不再多說,一卷袖,道了聲:“起!”
霎時一股煙雲放出,將這些弟子俱都帶了起來,他們只覺身軀一輕,就感覺被一股浮力托起,身不由己往那海眼之中投去。
一陣恍惚之後,再仔細看時,發現自己被裹在了一層煙氣之內。
這煙尤為奇特,不凝不散,薄如蟬翼,非但周圍那是疾流海水看得清清楚楚。每個人還能彼此相望,待初時的不適過後,他們驚奇發現,彼此之間,居然還能清晰言談。
墨瑛暗暗吃驚,她乃是墨天華的後輩,平素也見過幾名化丹修士,不是沒見識的,似這等丹煞變幻,說明運使之人,至少已是到了變幻由心,剛柔難測的地步了。
有一名弟子忍不住興奮言道:“來此之前,小弟可未曾想到,竟是張師伯來護持我等。”
接話的便先前那名姓包的粉衣女修,也是驚歎言道:“是啊,早就聽聞過張師伯的名聲,今日看他,雖是毫無架子,但我站在他面前,卻是有些喘不過氣來呢。”
眾弟子都是深以為然地點頭,張衍言談之中雖帶著幾分笑意,但往那裡一站,卻感覺威嚴剛毅,他們不自覺就會收斂舉止,小心翼翼。
張衍在低輩弟子之中現在算得上是名聲遠播,畢竟他是百年來唯一一名自下院而來,而又並非世家門下出身的真傳弟子。
後來他大破斬神陣,一劍鬥百人,再到奪得十大弟子之位,樁樁件件都能被引為談資,甚至發人奮進。
張衍一路向下,破浪前行,神色間輕鬆平靜。
當年他順那海流而下,用了大約半個時辰方才到得底下,但如今他已是化丹二重,破了殼關的修士,便是帶了十餘名弟子,也是用不著這許多時間。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望見前方有一道明亮光華,知是到了海眼入口之前,便喝了一聲,鼓起丹煞,撞入其門之中。
這十餘名弟子只覺轟隆一震,眼前光線一亮,驚奇發現自己已是到了一處明朗廣大,雄偉奇闊的洞窟之中,頭頂不停有海水如瀑衝下,只是到了那裹住身體的薄霧上,卻如同撞上了什麼壁障一般,都是往兩旁而去,不由驚歎連連。
張衍目如冷電,來回一掃,不覺雙眉微微挑起,這裡的靈氣比昔日更為濃郁了。
這卻不是什麼好事,而是魔劫欲發,天地變幻,氣數流轉,是以這魔穴亦是在一日復一日的壯大。
而他當年因來過此處,是以今番感受更為深刻強烈。
他念頭一轉,大袖擺動間,落下地來,先把那丹煞收了,將眾弟子放了出來。
回頭一望,卻見有二人已經有些神思不屬,似是迷迷糊糊,要入睡一般……
他搖了搖頭,陡然大喝了一聲,那兩弟子名乍聞此音,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來了過來。
張衍看了他們一眼,淡淡言道:“此處魔頭眾多,尤其是那陰魔,無形無影,擅侵入心竅為惡,我雖是護持爾等來此,但也只保得你等不被那行魔,真魔所傷,若是心魔作怪,我不可能時時看護,只能靠你等自己小心提防了,若過不得這一關,也不配為我溟滄弟子。”
這十二名弟子聽了這話,都是心頭凜然,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
張衍負手而立,打量著四周。
他來此之前,便一直在想,當年之事,究竟是血魄宗所為,而是其門下弟子所為?
這表面上看起來似是相同,但其實大為不一樣。
若是貿然對上一個宗門,他自問還沒有那份本事,但若只是對上一兩名同境界的修士,那他卻是絲毫不懼。
根據他的推斷,昔日那一股血魄宗弟子,應該只是無意中發現此地,而並非血魄宗知曉了這裡。
他這麼想並非沒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