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分,方才站起身,辭了那道人,出了玄水真宮,他抬首望著天邊瑰麗晚霞,心中拿定主意,此後他每日都要來此,直到齊師兄肯見自己為止。
他正要駕雲裡去,卻有一個臉型圓胖的道人從宮中踱出,見了他的背影,高聲招呼道:“前面可是黃師兄?”
黃復州回首一看,神色一動,露出幾分笑意,稽首道:“原來是範師弟!久未見到師弟,一向可好?”
範長青拍了拍大腹,笑著言道:“師弟我心寬體胖,自是好的很啊。”
他又詫異道:“怎麼,黃師兄也是來見大師兄的麼?”
黃復州嘆道:“然也,此已是為兄出關之後,第三次來拜謁齊師兄了,怎奈還是未曾得見尊顏。”
“大師兄也正閉關,師弟我欲見也是不易……”
範長青眯了眯眼,忽然說道:“師弟那徒兒最近孝敬了不少仙茶,聽聞本還是周掌院秘藏,師弟我記得不錯的話,黃師兄也是此道之中人,不妨前去品評一番,如何啊?”
黃復州心頭略動,範長青雖是孟真人記名弟子,但說起來他與齊雲天畢竟是同出一門,且每當這位大師兄提攜後輩之時,總是由他出面,此刻出言邀請自己,是不是得了齊雲天的安排?
想到這裡,他心中也是按捺不住的激動,但他畢竟修養功夫了得,面上叫人看不出半點內心想法來,極是自然地言道:“既是師弟所請,為兄豈會拒之?”
範長青大笑道:“好好,師兄請隨小弟我來。”
兩人一路往南而去,不出一刻,到了一處山色秀麗,暖意融融的蝸島之上。
黃復州一眼望去,只見松柏之下,青草依依,碧藤紫蘿,紅花黃卉,滿眼俱是彩妝,山澗旁幼鹿蹦跳,禽鳥歡鳴,他不禁詫異道:“此風光旖旎豔麗之所,是師兄徒兒所居?”
範長青指了指下方,笑道:“師兄閉關四十餘年,怕是不知,師弟我新近又收了一個好徒兒,乃是一個女孩兒,就在此碧蘿島上修行,師兄還未曾見過。”
“原來如此。”
黃復州點頭,也不怪他先前奇怪,範長青收徒向來嚴謹慎重,先前那個弟子他也認識,是個木訥之人,絕不會把修行之地佈置成這番模樣,想來應是近些年才收入門中的佳徒,不然也當不得說一個“好”字。
他們二人才到得島外,就有一個嬌容雲鬢,眼眸清澈的女修踩著兩色玄光迎了上來,先是對著兩人萬福一禮,隨後便上前拉著範長青的袖子,左右搖晃,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道:“師傅,怎麼今日想到來看你這可憐的徒兒了?”
範長青略覺尷尬,道:“涵月,休得胡鬧,為師有同門在此,豈可無狀?”
秋涵月吐了吐小舌頭,她雖則愛玩鬧,但總要給自家師傅幾分面子的,因此放開了袖子,嘻嘻笑著站到一邊。
範長青指了指黃復州,道:“此是你黃師伯,入門比為師還早上幾年,你要叫一聲師伯。”
秋涵月立刻俏臉一肅,對著黃復州恭敬行了一禮,親熱叫了一聲:“師伯。”
隨後她抬起螓首,眨了眨眼,俏皮一笑,道:“師伯可有見面禮給我這師侄兒呀?”
黃復州撫須一笑,拿了一隻嬰兒拳頭大小的金蟾出來,便交到秋涵月手中,道:“師伯此來倉促,也未曾備得什麼好物,這小東西名為‘落地寶’,只需對其輕語幾聲,便能尋泥壤之中珍寶,百試百靈,便贈給師侄兒玩耍了。”
他雖是半途受了範長青之邀而來,但本是欲去拜訪齊雲天,是以身上也是帶了一些贈禮,本是為了打點玄水真宮徒眾所用,怎奈其門下弟子卻是不敢收下,是以到了最後也並未用得上。
這金蟾其實也一樁異寶,他倒不怕給了出去,範長青願意收才好,不定還能為自己在齊雲天面前說上幾句好話。
範長青瞥了一眼,也大略看出此物也頗為稀罕,他沉吟了一會兒,容色稍正,道:“師兄請過來說話。”
兩人到了一處涼亭之中坐下,立刻有島上婢女奉上香茶,不過黃復州也無心多品,略略沾唇便就放下,嘴上則順著範長青之話隨意誇讚了幾句。
他面上雖還是言談自如,但範長青卻知他心不在此,閒聊了幾句之後,他拿起茶盞吹了吹,出言道:“黃師兄此次開關出來,可有什麼打算啊?”
見終於談到正事之上,黃復州身形略略坐直,謹慎言道:“四十六年前,我與蕭儻未能一戰,深為憾之,此回出來,便是欲與其再戰一番!”
說完之後,他目注範長青面